“媽,要不然,也給我盛一碗吧……”
最後提出來要跟我分擔痛苦。
林雨夢笑得跟白雪公主的親媽一樣典雅迷人。
“傻孩子,哪有跟客人搶東西喫的道理,葉麟喜歡喝這種湯,就都給他喝了吧。”
誰喜歡喝這種湯啊,林阿姨你太過分了,身爲班長的廚藝啓蒙老師,你不可能做出這麼難喝的湯吧,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西蘭花湯又甜又膩,我苦着臉,用筷子去夾土豆燉牛肉裏面的一塊牛肉,想確認一下,牛肉是不是也被故意做得很難喫。
結果入口之後汁濃肉嫩,讓我喜出望外。
看來林阿姨還不打算趕盡殺絕啊,給我留了一條活路啊,有了燉牛肉這道好喫的菜,即使西蘭花湯再難喝,我也能勉強就下去了。
然而我滿心歡喜地打算再喫第二塊牛肉的時候,林阿姨突然問:“你喫過拔絲地瓜嗎。”
“喫、喫過啊。”我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深意,桌上的四菜一湯也不包括拔絲地瓜。
“呵呵,喫拔絲地瓜之前,大家都要先在冷水裏蘸一下,以免糖漿粘牙,不過也有人不喜歡蘸冷水,,葉麟你屬於哪一種。”
是心理測試還是別的什麼,我夾住第二塊牛肉的筷子停在空中,不好意思不回答問題就往嘴裏放。
“有涼水的話,我就會去蘸的……”
“這樣啊,那你有沒有試過,用燉牛肉蘸西蘭花湯喫呢。”林阿姨目光溫柔地向我眨了下眼睛,“據說這是法式大餐裏面的高級喫法,不知道我的手藝能不能上西餐廳的檯面啊……”
別騙人了,我在艾米那裏吃了好多頓法式大餐,從沒聽說過要用燉牛肉蘸西蘭花湯喫啊,而且還是加了三倍奶油的西蘭花湯,好不容易被我發現燉牛肉味道很純正,馬上就要用西蘭花湯把它給污染了啊。
但是林阿姨雖然沒有逼我照她說的做,可她那熱切期盼的眼神,跟逼迫我也沒有什麼兩樣,我只好硬着頭皮,把好喫的燉牛肉浸在難喫的西蘭花湯裏面,得到了一塊奶油西蘭花牛肉。
活着的時候,牛馬羊都喫草,西蘭花屬於被它們喫的貨,死了之後,西蘭花終於報仇了。
從廣受歡迎到無人問津,只需要一步,西蘭花湯就好像是逆向的點金石,無論什麼美味佳餚,只要從它身上經過,立即就變誠仁人嫌棄的黑暗料理。
我像咽藥一樣,把包裹着西蘭花湯的燉牛肉喫掉了。
“別客氣,儘量喫啊。”林阿姨帶着好客的笑容對我說,但是她的眼光,明明是落在西蘭花濃湯上面。
難喝的湯給我喝到飽的意思嗎,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纔對我動用如此酷刑啊。
到了這時,班長也看出來自己的媽媽對我缺乏善意,爲了掩護我,她開始故意扯開話題,跟媽媽交談起來了。
“媽媽的研究工作做得怎麼樣了,昨天同事打電話過來談工作,是有新的突破,才需要媽媽儘快回去嗎。”
林阿姨在上海的一家疫苗研究所當研究員,目前似乎在參與某個重大研究項目。
“全世界的大難題,哪那麼容易有突破,來,葉麟,多喝點湯。”
不死心的班長,又開始談上海的治安來轉移話題。
“媽媽,你做研究下班晚,經常走夜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還好吧,上海的治安,總體上比燕京和廣州要好,雖然香港廣場那邊,有專拉單身女子做強行護理的騙子美容院,不過我沒有上過當。”
我趁着林阿姨和班長談話的時候,趕緊往嘴裏塞了一塊沒有蘸西蘭花湯的燉牛肉。
“騙子美容院這類的東西,肯定是騙不到媽媽的,我只是擔心有時候凌晨才下班的媽媽,會遇上歹徒……”
“那你就多慮了。”林阿姨笑着說,“還記得我回來的第一天,就送了你一個長柄手電筒嗎。”
“記得啊。”班長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還沒拆包裝,這個手電筒跟上海的治安有什麼關係嗎。”
剛想對女兒繼續解說,林阿姨一下子看見我竟敢私自喫不蘸西蘭花湯的燉牛肉,於是又開始用溫柔典雅的目光看着我,雖然沒說出“你這麼喫不對”,但在強大視線的壓迫下,我只好昧着良心做出“哎呀居然忘了蘸湯”的多謝提醒表情,然後親手把美味的燉牛肉進行了第二次屠宰……
一邊逼我繼續品嚐黑暗料理,林阿姨一邊對女兒解釋:
“我送給你的手電筒,雖然看上去是個手電筒,但其實是一個僞裝成手電筒的防狼電擊器。”
說到“防狼”兩個字的時候,還特地朝我瞟了一眼。
喂,我是鐵血孤狼不是色狼啊,今天對我這個態度,是把我當成了對你女兒心懷不軌的色狼了嗎。
“這個防狼電擊器用起來很順手,平時可以當手電筒,揮舞起來可以當警棍,配合高跟鞋的話,有時候用不着電擊功能就能打退色狼。”
聽林阿姨的意思,她貌似真的遇上過色狼,並且毫無畏懼地把對方趕跑了。
“等會葉麟走了,媽媽就教你怎麼打開防狼電擊器的保險,等他走了再教你。”
沒必要說兩遍“等我走了”吧,因爲重要所以要說兩遍嗎,因爲防狼電擊器主要是用來對付我的,所以不能讓我看懂使用方法嗎。
“我知道了,總之媽媽你一個人走夜路要加小心。”
“你一個人上下學也要加小心。”林阿姨似乎另有所指。
好,林阿姨的目光暫時沒有注視着我這邊,喫“無污染燉牛肉”的機會終於出現了,我手上的動作迅疾而無聲,飛速夾住了一塊燉牛肉,從三碗可怕的西蘭花湯上方越過,就要放進我的碗裏了。
我打算把這塊牛肉藏在米飯下面,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喫牛肉了,我好聰明。
班長看到了我的動作,爲了我的計劃能順利實施,她給我打掩護道:
“媽媽,雖然上海的暴力犯罪比較少,但小偷還是挺多吧。”
“誒,也沒有多到需要特別提醒的地步吧,而且從我這偷走的帶研究所標誌的東西,小偷看到了以後還不夠鬧心的……”
我不太明白,爲什麼小偷看到林阿姨的研究所標誌,就會覺得鬧心,或者說我來不及想明白這一點,因爲班長馬上就說出了一句讓我噴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