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溪從黎志帆那裏拿到結婚請柬的時候,都傻了。
“這個安雅是誰?”
她毫不客氣地將請柬揉成了一團,扔在了地上。
泰陽看着這個剛闖進自己家裏,就生氣地在臥室裏打轉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問道:“誰的請柬?”
“還有誰!”諸溪一邊鬆鬆衣領,一邊氣呼呼地喘着氣。
“咿——”泰陽叫了一聲,從地上撿起請柬,“黎郢梵竟然沒有請我。”
諸溪原本就在氣頭上,叉着腰瞪向泰陽,“這是重點嗎?”
泰陽吐了吐舌頭,然後慢慢地將紙團打開,請柬上面赫然出現的新人名字,也勾起了她的注意,她低聲唸叨,“新娘安雅?”
“這個女人又是誰?”
諸溪抓着自己的長髮,雙眼幾近絕望,“我不認識。”
泰陽越看越覺得有意思,“黎郢梵夠可以啊,短短一年的時間裏,突然冒出一個你不認識的女人,而且馬上就要成爲他的新娘了。”
她忍不住點頭,“可以可以。”
諸溪死命地瞪着她,一雙眼睛圓鼓鼓地。她忽然想起徐昌寧結婚之前,泰陽在醫院裏和她說,如果有一天黎郢梵和別人結婚了,她諸溪不要死要活,就跟她姓。
真是烏鴉嘴,這一天就這麼來了。
“泰陽,我以後要跟你姓。”
說着,諸溪整個人就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雙膝,低頭咬着手指,“我現在就想死了。”
“胡說八道。”
泰陽將請柬再次丟在了諸溪的頭上,坐在自己的牀上遠遠地看着她,“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諸溪在右手的食指上留下齒印,茫然的眼睛裏忽然露出兇光,“我想殺了那個黎郢梵。”
泰陽一個抱枕又扔了過去,“你捨得啊?”
諸溪不躲不閃地捱了一下,然後把抱枕抱在自己的懷裏,“那我就殺了那個叫‘安雅’的女人。”
這會兒,泰陽抽出一隻拖鞋,瞄準,砸過去,“你有這個膽量嗎?”
諸溪欲哭無淚,她不過就是在說氣話。
她悶着頭,不說話的樣子,從泰陽這個角度看,挺心酸的。
泰陽本想拿另一隻拖鞋,放下了。
她往前湊了湊,“諸溪,你和黎郢梵離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沒有。”
諸溪誠實地搖頭,那時候衝動,一股腦地只想趕快把婚離了。等出了民政局,拿着那個和結婚證只相差一個字的離婚證時,她就開始想了。那又有什麼辦法,婚都離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泰陽氣不打一處來,“那你活該。”
諸溪找不出反駁的話,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的確是自己活該。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擡起頭,“泰陽,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搶婚?”
泰陽愣了,沉默。
片刻,泰陽張口語言,卻在看到諸溪滿是希冀的雙眼時,再次沉默。
諸溪一副失望透頂的樣子,揮了揮手,“算了,你連徐昌寧的婚禮都不敢去。”
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泰陽深刻理解到這種滋味,真是躺着也挨槍,她朝着諸溪笑了笑,然後將之前放下的拖鞋拿了起來,丟了過去,“你再提一下徐昌寧,我跟你急。”
整個律所的實習生和律師們,人心惶惶,生怕會被諸溪拉着一起加班,一起熬夜,一起做案子。唯有黎志帆,每天該喫喫該喝喝,看見諸溪的時候,總是一副心情甚好的樣子。
在婚禮的前一天,泰陽終於看不下去了。逼着諸溪請了假,拉着她好喫好喝地逛着。然後兩個人血拼了一堆衣服和包包,直到太陽落山,整個城市街頭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才肯坐下來休息。
他們選了一家西餐廳,各自點了一份牛排。
一天下來,體力消耗得特別快,泰陽一看見肉,就直接撲了上去。
諸溪是沒胃口,簡單地吃了幾口後,就放下了刀叉,漫不經心地開始抹嘴。
她的視線在餐廳裏轉了一圈後,不經意地停在了一個角落,眯眯眼,然後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好。”泰陽隨便應了一聲,繼續填飽自己的胃。
諸溪挺着胸,在進了洗手間後,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在鏡子前補妝的女人。
“諸溪?”女人透過鏡子,正好與她的視線相交,一臉驚訝。
她勾着脣,嫣然一笑,背轉過身,“這麼巧,在這裏遇見你。”
諸溪跟着嗤笑一聲,“確實巧。”
在她說話的時候,女人已經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留在她的臉上,“我以爲和郢梵離婚了,你會活不下去了,沒想到...”
她刻意頓了一下,“面色紅潤,看來過得還不錯嘛。”
諸溪雙手抱胸,煞有其事地附和她,“你過得也挺好。”
“我以爲黎郢梵正眼都不瞧你一眼,你活着都嫌丟人。”
聽諸溪這麼諷刺自己,女人臉色煞白,氣得身體都在發抖,她忍了忍,然後繼續微微一笑,咬着牙說:“我怎麼會覺得丟人,我就是喜歡他,他看不看我,又關你什麼事?”
她說完,只轉過身去,繼續對着鏡子補妝,眼角微挑,“諸溪,你剛是故意跟着我進來的吧?其實,你省點心,再怎麼氣我也沒用。”
她得意地看着諸溪,將粉撲放下,從化妝包裏拿了一隻脣膏,塗抹着雙脣,“你別忘了,黎郢梵這輩子再娶誰,也輪不到你了。”
諸溪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幾秒。
女人抿了抿脣,“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對?”
她挑釁的樣子,真的讓諸溪很想衝上去給她一頓暴打。但是諸溪忍住了,畢竟一開始是自己要跟着進來的。她也見過這個女人更氣人的樣子,現在只是說幾句自認爲戳中她傷口的話,就翹着尾巴找不着北。
諸溪揚着下巴,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輕輕地拍着雙手,“對,你說得太對了。”
“但你也別忘了,不管黎郢梵最後和誰在一起,那個人也不可能是你。”
諸溪睨了她一眼,笑得花枝招展,“畢竟,有些人脫光了也得不到他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