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婚劫 >15.15安雅
    15

    這真是一場惡作劇。

    諸溪心嘆一聲,牙齒咬得緊緊的,看着黎郢梵,卻半天說不說出一句話。

    “諸溪?”

    方蘭的聲音恰好在這時候響起,諸溪沒有應聲,只默默地在心裏想着,該到的人全都聚齊了。

    “伯母。”

    白佩佩溫柔地喚着方蘭,雙手更是熱情地直接挽着她,“您怎麼出來了?”

    “我見你一直在外面,心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方蘭慈眉善目地拍了拍白佩佩的手,然後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諸溪,瞬間面無表情,“你怎麼在這裏?”

    這種時候,諸溪並不想和她有什麼不愉快的,畢竟方蘭不僅是她的長輩,還是黎郢梵的母親。

    她扯緊肩上的包包,朝着方蘭微微一笑,笑容很輕很淺,禮貌而得體。

    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過多的將目光停留,輕轉過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

    身後忽然響起黎郢梵的聲音,諸溪的腳步一滯,人就立在那裏,秉着呼吸,認真地聽着。

    黎郢梵快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側着頭看她,“我送你回去。”

    她還沒回應過來,身後的方蘭已經氣急了,她也走了過來,質問小兒子道:“郢梵,你要做什麼?”

    黎郢梵轉頭看着母親,眼神堅定不移,“媽,車子我留下來,一會兒讓司機送您回去。”

    “讓媽媽自己回家,然後你特意送這個女人?”方蘭不可思議地盯着黎郢梵,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真的被氣到了一般。

    白佩佩見狀,直接將方蘭攬着,不停地安慰道:“伯母,您消消氣。”

    然後,對黎郢梵說:“郢梵,伯母的身體一直不好。今天好好的婚禮忽然變成這樣,伯母心裏難過,加上志帆哥又不在,這時候,你怎麼能不陪着她?”

    諸溪在一邊默不作聲地聽着,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彷彿回到了離婚前的日子。在白佩佩和方蘭那裏,這世上只有她們兩個人是真心關心彼此,其他人都應該關心她們。

    可笑,又可氣。

    微微擡眼,見黎郢梵已經皺了眉,她無聲地牽了牽嘴角,然後用只有黎郢梵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好好照顧你母親,我先回去了。”

    她挺着胸,沒有要回頭的意思,一直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

    黎郢梵見她離開,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剛走兩步,手臂就被方蘭從身後抓住。

    “我不許你跟着她去。”方蘭黑着臉,手上的力氣很大。

    “媽。”黎郢梵緊皺着眉頭,先看了看方蘭的手,然後看她,語氣嚴肅,“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誰無理取鬧了?”

    方蘭用另一隻手指着自己,“你別忘了,我是你的媽媽。你哥哥的婚禮現在鬧成這樣,你不留下來照顧媽媽,你竟然想去送那個女人?”

    說着,她的手改了方向,指着快走到車子邊上的諸溪,“郢梵,她現在和你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她今天過來這裏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過來嘲笑我們嗎?你看看她剛纔離開的那個笑容,她這是在諷刺我...”

    方蘭的話越說越難聽,都是在針對諸溪。

    黎郢梵失望地看着她,將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推開,“媽,您知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讓我害怕?”

    他轉過身,沉沉地說道:“我讓司機送您回去。”

    諸溪剛打開車門上車,就被人將車門攔着。她詫異地看着門外的黎郢梵,“怎麼了?”

    黎郢梵的雙眼微微布了一些血絲,嗓子也微有些沙啞,“我送你回去。”

    諸溪仰着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許久,各種心思在腦子裏轉了一遍以後,才點頭,“嗯。”

    她下車換位置的時候,特意地往禮堂門口看了一眼。方蘭和白佩佩正不約而同地看着這邊,看着黎郢梵的時候,都是痛心疾首,看着她的時候,都是深深的恨意。

    諸溪對着兩人扯了扯嘴角,然後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黎郢梵坐在她的旁邊,從上車以後,雙眼一直注視着前方。似乎真的只是來送她,並沒有任何話要對她說。

    她時不時地偷看他幾眼,然後不停地用手擺動着自己的包包。

    “那個...”兩個人忽然異口同聲。

    彼此都感到詫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黎郢梵轉過頭,繼續看着窗外,等車裏再次陷入沉默之前,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諸溪。”

    “嗯。”她應了一聲。

    黎郢梵繼續說道:“婚禮請柬派送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哥在處理,你收到的這張請柬,我並不知情。”

    諸溪點點頭,她剛剛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在新娘休息室裏,黎郢梵的反應,確實是不知情的樣子。這一切,大概都是黎志帆一個人的惡作劇。

    她想着,不自覺地垂下了臉,剛剛在禮堂臉丟大了。

    “還有。”黎郢梵從後視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剛纔我母親不妥當的言行,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諸溪鼻子猛地一酸。黎郢梵還是以前的黎郢梵,永遠都會將所有人的罪過攬在自己的身上。她轉過頭看着窗外,輕輕地說道:“沒關係,我並沒有介意。”

    黎郢梵“嗯”了一聲,“你剛想和我說什麼?”

    諸溪不敢轉頭,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一閃而過的車子,“我想說,其實你不用刻意送我回來。她們說得沒錯,這時候,你應該陪在你母親的身邊。”

    黎郢梵怔了一下,經過路口差點忘了轉彎,猛地轉過彎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

    他將車子停在了諸溪的公寓門口,“諸溪,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諸溪這時才輕轉過身來,“那你怎麼回去?”

    “我一會兒打車。”

    黎郢梵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拉開車門下車。諸溪也跟着他下車,走到他的面前,即使穿着高跟鞋仍然需要微仰着頭看他,“那你路上小心。”

    她準備上車,手卻被黎郢梵抓住,他沒有用很大的力氣,諸溪只要輕輕地一掙扎,就可以甩開。

    但是,她沒有。

    黎郢梵抿了抿脣,意味深長地說道:“安雅是我媽好朋友的女兒,一直住在美國,這一年剛回來的。”

    他莫名其妙的解釋,讓諸溪愣住了,想說點什麼,黎郢梵已經轉身離開,打車往機場去。

    s市機場大廳,黎郢梵剛踏進去,就看見站在一個廣告牌後面的黎志帆。他身上的西服熨燙整齊,胸前還彆着一朵禮花,整個人在人羣裏特別的顯眼。

    他走到了黎志帆的身後,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對着安檢門口。

    黎郢梵輕聲問道:“走了?”

    “嗯。”黎志帆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着排着長隊的安檢門口。

    習慣性地往上衣的兜裏翻找,然後臉色變得晦暗,“你有帶煙嗎?”

    黎郢梵搖搖頭,“這裏不讓抽,我們先出去。”

    黎志帆的目光仍不捨地落在安檢門口,低聲應道,“好。”

    他們一前一後上了黎志帆的車,黎郢梵將窗口打開,看着已經點上煙的黎志帆,“就這麼讓她走了?”

    黎志帆猛地抽了幾口煙,然後背靠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地盯着車頂看,“不讓她走,你覺得我還能做點什麼嗎?”

    他自嘲地笑了笑,側過頭,看着黎郢梵,“難道我還要上前把她從那個男人的手裏搶過來嗎?”

    他頓了一下,忽然笑得更加的誇張,“還是,我應該像電視劇那樣演的,找人把那個男人給廢了,然後威脅她一定要留在我的身邊?”

    黎郢梵不知該如何作答,他伸過手將黎志帆放下的香菸抽了一根出來,也給自己點上,“說吧,現在想做什麼,我都陪你。”

    黎志帆輕輕地閉上眼睛,只是一個小動作,卻彷彿花了很久的時間,“哪也不想去,就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很累。”

    “好。”

    兩人坐了一會兒,黎郢梵將已經快燃盡的菸蒂泯滅,然後從上衣的兜裏拿出一張折起來的信紙,遞給黎志帆,“哥,我覺得這個,你有必要看一下。”

    “什麼?”黎志帆緩緩地睜開眼睛,紅着雙眼盯着黎郢梵手中的信。沒有等他回答,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顫抖着手將信紙拆開。

    “你看吧,安雅留下來的。”黎郢梵解釋道。他看過不止一遍,在新娘休息室裏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安雅留下的這封信。當時,他的心情很複雜,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突然衝進來的諸溪打亂了所有的思緒。

    想到她那樣理直氣壯地祝福自己的樣子,黎郢梵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信紙上並沒有留下過多的文字,只有幾句話,而光道歉的話就佔了大半篇。黎志帆看到最後,只擰着眉頭,問黎郢梵,“婚姻不是她要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安雅是方蘭閨蜜的女兒,一直和父母住在美國。黎志帆十三歲那年,和方蘭去美國的時候,認識了年僅5歲的安雅。後來,方蘭回國,留下黎志帆一個人在美國求學。黎志帆一直住在安雅的家裏,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嫌猜。

    黎郢梵回過神來,深邃的目光暗沉無光,“哥,你有沒有問過安雅,她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和她結婚,而她沒有拒絕,我還需要問她什麼?”黎志帆將手裏的信紙捏皺,然後又鬆開,扯平,又捏皺,不停地重複着動作。

    黎郢梵看了他許久,最後總結道:“所以,她纔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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