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婚劫 >60 出院
    60

    諸溪從城郊法院出來時, 已臨近中午, 將近三個小時的庭審令她疲憊不堪。.shung準備和助手小秦找個地方喫飯, 卻接到爸爸的電話, 告訴她李清單獨與方蘭見面的消息。

    “爸爸, 您知道媽媽爲什麼要和郢梵的媽媽見面嗎?”

    諸溪背靠着車門,臉色有些難看, 聲音壓得低, 避免扯到已經有些發炎的喉嚨。

    “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媽媽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我猜想多半是關於郢梵父親的事。”

    諸溪微微抿了抿起皮的雙脣,應聲, “我知道了, 爸爸。我現在去醫院看看。”

    在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 諸爸爸又忍不住要交待她, 對方蘭要有禮貌,不要發脾氣,萬事不能意氣用事。

    諸溪一一應答, 才收起手機,坐上車,率先開口對小秦說:“先送我去人民醫院吧,麻煩了。”

    “不去喫飯了嗎?”小秦愣了一下,將車子穩穩地開出法院門口的停車位。

    在明確地看到諸溪搖頭後, 轉了個方向, 駛入車流, 他頗有些擔心此時臉色煞白的諸溪,“諸溪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諸溪用手撐着頭,有些疲倦地闔上眼,“家裏的事,實在是抱歉,本來要請你喫飯的,現在反而耽誤你喫飯的時間了。”

    小秦見她這樣說,趕緊搖頭,“沒關係,我一會兒回院裏喫就好。”

    看諸溪的樣子是真的累了,小秦說完,手動放了一首平緩的音樂,也不再說話,讓諸溪休息一會兒。

    幸好有這段眯眼的時間,諸溪到醫院的時候,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她和小秦道別後,便急匆匆地往住院部趕去。

    先打了個電話給李清,顯示手機關機。她沒辦法,只好打給黎郢梵,剛響了一聲,對面就接了起來。

    “諸溪?怎麼了?”

    “郢梵,我爸剛告訴我,我媽上午就出門了,說是想要和阿姨單獨見面。但我現在怎麼也聯繫不上我媽了……”

    諸溪一邊進電梯,一邊說着。

    “你先彆着急,這件事我知道。”黎郢梵接道,在聽到電話裏傳來的電梯開門聲後,快步往自己所在的樓層電梯走去,“你現在在醫院了,是嗎?”

    諸溪點頭,看着電梯裏的樓層數,心裏默數着,“嗯,已經在電梯裏了。”

    “10層,我在電梯前等你。”電梯外的黎郢梵也在默數着一直在變化的樓層數,神色緩和而溫柔。

    “叮——”

    隨着電梯門打開的聲響,諸溪透過三三兩兩的人們,一眼就對上了電梯外站得筆直的男人。他身上還穿着工作制服,等她走近,才發現他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她猜想,他大概也是剛得到消息趕過來的。

    黎郢梵看她傻站着不說話,便順手牽過她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裏揉了揉,“這手怎麼這麼涼?”

    沒等她回答,他又接着用另一隻手輕輕地貼着她的臉頰,用他手心的溫度溫暖着她,“彆着急,我帶你去看看。”

    和所有時候一樣,只要他在,只要他給予她鼓勵,所有的一切擔憂和煩惱都會暫時被放下來。

    諸溪冷靜了許多,跟着黎郢梵往方蘭的病房走去。

    等到門口後,黎郢梵突然停了下來,側過身對着諸溪作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伸手指了指房間門的玻璃窗,“從這裏看吧,這個時候,她們應該不願意我們打擾。”

    諸溪看着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頭。然後靠着門,透過那小小的一面玻璃往房間裏看去。

    房間門正對着陽臺,陽臺前擺放着兩張手扶椅,李清在左,方蘭在右。兩個人時而望着窗外,時而相視一眼,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兩人相處的還行。

    看到這一幕,諸溪既放心又疑惑,不解地走到一旁,坐在黎郢梵的身邊,“她們在聊些什麼?”

    黎郢梵搖了搖頭,脣角微微勾起,大手放在諸溪的手上與她十指相扣,放在自己的腿上,“但是我猜想,她們一定是在談我的父親。”

    “你怎麼知道?”諸溪想起了父親給她的電話,有些訝異。

    黎郢梵笑了笑,“只有父親能讓她如此的輕鬆,和安靜。”

    他說的她,諸溪明白,是他的母親,方蘭。

    房間裏,李清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脹的脖子,瞄了一眼旁邊的方蘭,“還要再聊下去嗎?我可是有些餓了。”

    大概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麼快,更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安靜地坐在李清的旁邊聽她講了那麼多的話。

    她理了理自己的散發,仍舊對李清一臉冷淡,“哦,你餓了就回去吧,我又沒有把你留在這裏。”

    畢竟是做過一段時間親家的,李清也算是對方蘭的脾氣了解不少,也沒在意,只關心問道:“你午飯想喫什麼?我給你帶。”

    “不用了,我兒子會給我送。”方蘭甩甩手,自顧自地走回病牀,躺了下去,眼睛也閉上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李清把兩張椅子擺好,準備離開前忍不住再次看向方蘭,牀上的女人因爲病痛顯得過於憔悴,比起上兩年,她確實瘦了不少,整個人蜷縮在牀邊,令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孤獨’一詞。

    李清搖了搖頭,她想大概從黎宗城離世後,方蘭就一直這般孤獨吧。

    等病房門被人打開了又關上後,方蘭才悠悠地睜開雙眼,原本清明的雙眼。此時竟然已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擺在她面前交叉搭在一起的雙手,一點一點地握緊,直到指間泛起了蒼白。

    黎宗城啊,你爲什麼不親口告訴我呢?你就這樣死了,甘心嗎?

    我,不甘心啊。

    病房外,李清剛出來,便看見對面的休息椅子上坐着自家女兒和黎郢梵。兩個人沒有在說話,但是頭挨着頭,手牽着手,好不親密。

    她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和兩個人打招呼。

    “諸溪,郢梵,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都喫飯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諸溪立馬擡頭,見是媽媽,趕緊拉着黎郢梵站了起來,開口就質問:“媽,您手機怎麼關機了?”

    被諸溪這麼一問,李清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包,總算是想起已經關機了半天的手機,笑了,“早上出門時,想着要和郢梵的媽媽見上一面,有很多話想跟她說說,難得的機會,還是決定把手機關了,免得被打擾了。”

    這個理由勉強過關,諸溪還是不禁抱怨,“您一大早就出門了,手機還關機,爸爸和我聯繫不上您,都很擔心您,您現在給我保證下不爲例了。”

    知道女兒是爲了自己好,但女兒和丈夫總把自己當孩子這一點,很讓她煩惱。李清看了看一邊微笑的黎郢梵,嘆了口氣,“好好好,我保證還不行嗎?你們都喫飯了嗎?郢梵,你給你媽媽帶午飯了嗎?她早餐倒是在我的誘迫下喝了一碗粥,但畢竟身體虛弱,現在大概是餓了。”

    黎郢梵微微頷首,“今天麻煩您了,我哥已經準備好了母親的午飯正送過來。我和諸溪都是剛到的醫院,阿姨您還沒喫飯吧,我們一起吧。”

    “好,我們隨便喫點就好。”李清點頭。

    “那麻煩您和諸溪到樓下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我母親。”黎郢梵心裏一直掛着母親,上午在院裏一直忙着開會,好不容易空閒下來準備喘口氣,卻接到哥哥的電話,聽說李清和方蘭見面,立馬請了假從院裏出來。

    現在,也不知道母親怎麼樣,一個上午的會面,母親從別人嘴裏聽到關於父親的事情,心裏會是什麼感受?

    黎郢梵捏了捏諸溪的手,輕聲交待她,“先下去等我。”

    “好。”

    等諸溪回答後,黎郢梵將兩人送進了電梯,才往母親的病房走回去。

    他走得有些慢,但心裏卻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出現在母親的身邊。

    輕輕地推開病房門,入眼便是側躺着的母親,她似乎又瘦了一些,頭髮似乎又白了幾根。

    心裏特別不好受,黎郢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了許多。

    似乎感受到他的存在,方蘭用手將自己撐了起來,坐在牀頭,笑着看他,“你終於想起媽媽了?”

    黎郢梵的眉頭緊緊地擰着,他快步朝着母親走了過去,一把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媽,別說這樣的話。”

    “怎麼了?”沒想到他會突然抱着自己,而且抱得越來越緊,彷彿是害怕她消失一般,方蘭將手輕輕搭在他肩上,“媽媽現在連跟你開玩笑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片刻後,她又柔聲說道:“郢梵,媽媽想回家了,給我辦出院手續吧。”

    聲音雖然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但是異常的堅定和執着。

    她想離開這死氣沉沉,難以見到陽光的地方。她想回家了,那個屬於她方蘭和黎宗城的家,那個讓她傾盡一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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