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兩片退燒藥就能搞定的事,現在要輸液,要在這裏等一個小時。
陸喬在椅子上坐着刷了會兒手機,忽然想起厲柏言已經消失好一陣子了。
他不會就這麼走了吧?招呼都不打一個?陸喬扭頭看看四周,坐她後面的那個病人也走了,現在輸液的地方就剩她一個人了。
“好無聊啊。”陸喬打個呵欠,閉上眼睛。一感冒她就特別容易犯困。
醫院附近的飯館裏,厲柏言正在打包。
“這是您要的白粥,小心點,很燙。”店員將幾個打包袋遞給厲柏言:“勺子和筷子都在裏面。”
“謝謝。”厲柏言道過謝,拎着袋子急急往外走。
白粥是現熬的,特別費時間,那個蠢丫頭不會已經輸完液,自己走了吧?
急着趕回來,手裏又拎了好幾個塑料袋,進急診室大門時候,厲柏言的手背被彈簧門重重砸了一下。
糟糕,粥不會灑出來了吧,厲柏言趕緊低頭查看。還好,店員把蓋子蓋得很緊,粥完全沒灑出來。
厲柏言滿意地拎着粥朝輸液室走去。
輸液室裏,陸喬孤零零坐在那裏。清冷的日光燈從她頭頂照下來,越發顯得她頭髮漆黑,小臉煞白,看上慘兮兮的。
厲柏言莫名有些心疼。
他大步走過去,正準備喊陸喬喫飯,發現她眼睛是閉着的。這丫頭又睡着了!
豬啊……隨時隨地都能睡着!
厲柏言好氣又好笑,伸手推推陸喬:“喂,喫東西了。”
陸喬本來也沒睡踏實,睜開眼看着厲柏言:“你去哪兒了?”
她仰着頭看着他,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我還以爲你走了呢。”
厲柏言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語氣裏,有依賴,還有一點點意外的歡喜。這,不是他的錯覺吧?
這種歡喜,是單純因爲看到他,還是因爲在這孤獨的輸液室,終於看到了一個人類同伴?
厲柏言不知道。
但是因爲她的歡喜,他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我去飯店打包了一點喫的。”厲柏言把袋子拿出來,抽出紙巾,在椅子上放好。
“喏,你的。”他小心翼翼的把粥拿出來,摸了摸盒子之後,他打開蓋子:“溫度正好。喫吧。”
暴發戶其實也挺好的,心好細喔……陸喬看到他摸盒子試溫度的動作,心裏暗暗道。
厲柏言扔給她一片消毒溼紙巾:“擦手。”
“哦。”陸喬傻乎乎地接過溼紙巾,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擦手,輸液的左手不能動呀!
厲柏言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他遲疑了一下,動作很粗魯地把她的右手扯過來,用紙巾一通亂擦。
“喂喂喂,你溫柔一點行不行?”陸喬瞪他,那麼用力幹嘛!手上的皮都要被他擦破了!
厲柏言不理睬
她的抗議,擦完手把勺子往她手裏一塞:“喫!”
厲柏言不耐煩了:“廢話怎麼這麼多?你不是想讓我餵你吧?”
啊?陸喬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趕快舀了一勺粥往自己嘴裏塞:“唔唔唔,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這個威脅,她是怕的。
厲柏言也擦了擦手,打開另一個飯盒開始喫東西。
其實他並不想對她兇。他只是虛張聲勢。他只是怕被她聽到,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越是在意,越是要表現得不那麼在意。
“不要讓人看出你的真實意圖。柏言,永遠不要讓人看透你,摸清你的底牌。只有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很小的時候,爸爸就這樣反覆告誡他。
這條準則,他遵循了,而且確實取得了成功。
厲柏言喫的是三文魚蘆筍卷和壽司。粉的綠的,黃的白的,顏色搭配十分漂亮。
陸喬羨慕地看看厲柏言的飯盒,再看看自己飯盒裏寡淡的白粥,她嚥了咽口水,忍不住問厲柏言:“你那個蘆筍卷好喫嗎?”
聽見陸喬期期艾艾的聲音,厲柏言很想大笑,講真,他長這麼大,除了五歲以下的小朋友,還從來沒見過這麼饞嘴的。
厲柏言憋着笑,用筷子夾着蘆筍卷,故意在陸喬鼻子前晃了晃,臉上一本正經的:“特別好喫。不過你感冒了,肯定沒胃口喫這個吧?”
我有!我有啊!陸喬很想喊出自己的心聲。但是……找別人要喫的,而且還是找厲柏言,實在是有點難以啓齒呢。
“嘿嘿,是啊。沒胃口。”陸喬乾笑兩聲,舀了一大勺粥塞進嘴裏。
白粥真是一點味道都沒有。陸喬吃了幾口喫不下去了,把勺子放回飯盒,長長地嘆了口氣。
看着陸喬憂傷又無奈的表情,厲柏言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
蘆筍卷還有好幾個,他決定發發慈悲:“這個喫多了有點膩。要不,給你喫?”
陸喬眼中充滿了驚喜:“給我喫?”
厲柏言裝模作樣的:“哦,忘記你感冒了,不想喫這些東西。”
“沒事沒事,我幫你喫掉吧。浪費了多可惜。非洲還有那麼多兒童沒有飯喫。浪費糧食太可恥了!”陸喬的理論一套一套的,她伸出手,麻利把裝蘆筍卷的盒子拿到自己跟前。
用筷子夾起一個蘆筍卷放到嘴裏,陸喬陶醉地閉上眼。
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樣美味!比白粥美味一千倍!三文魚細膩爽滑,肥而不膩,蘆筍甘甜清脆,配上美味的醬汁,簡直好喫死了!
吃了兩個蘆筍卷,陸喬忽然發現,厲柏言在喫她的白粥!
那可是她喫剩的啊!並且,他用的還是她剛纔用過的勺子!
這這這……陸喬風中凌亂了。厲柏言是不是不知道那勺子她剛纔用過?還是說,明明知道,但是他根本不介意?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厲柏言不像那麼不講究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