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曦微笑着摸摸兒子的頭：“是的。以後元元就住這裏了。”
“那阿姨會陪着我嗎？”元元有些羞澀，又有些期待地看向孫正曦。
一週前，這個阿姨把他帶出了福利院，她說她是他媽媽的朋友，以後就由她來照顧他。
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媽媽，但是這個阿姨對他很親切，她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溫暖，讓他想起爺爺奶奶和爸爸韓禛。
聽見元元的問題，孫正曦遲疑了一下。
她和元元的關係根本不可能公開，她沒有辦法將元元帶在身邊照顧……
“阿姨工作很忙，不能一直陪着你，但是阿姨答應你，一有時間，一定來看你。好嗎？”孫正曦蹲下身子，看着兒子的眼睛，柔聲說道。
以前，她總以爲，所謂的親情是後天培養出來的，是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陪伴和廝守中生長出來的。
當初，她把元元交給韓家的時候，內心深處也有不捨和遺憾，但是她相信，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些不捨和遺憾都會慢慢變淡。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幾年，她很少想起這個兒子。
但是，那天在操場上，看到元元在太陽下小小的影子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讓她一下子明白，什麼叫血緣親情，什麼叫與生俱來，什麼叫打斷骨頭連着筋。
元元看着孫正曦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他很喜歡看這張臉。
“嗯，元元會乖的，元元聽阿姨的話。”他對孫正曦展露笑顏。
他會乖的，他一定會乖的。那天，他淘氣打碎了古董架上的花瓶，還在花園裏扯掉了蜻蜓的翅膀，第二天，他就被爺爺奶奶送到了福利院……
他會乖的，他不想再回到福利院了。
“好孩子……”孫正曦抱住兒子，突然很想流淚。
這是個活潑的孩子，從他的眼神和小動作就能看出來，但是，他又像個小大人似的，總是有意識地剋制自己的活潑和調皮，保持着乖巧的沉默和安靜。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喫過午飯沒多大一會兒，元元就困了，不聲不響地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孫正曦把兒子抱進臥室，看着他的睡顏，她仔細在他臉上辨認，想要找出可以證明他身份的蛛絲馬跡。
元元長得很漂亮，是那種很標準的漂亮，五官面容都端正得挑不出一點刺，也看不出有特色的基因印記。
只有他的嘴脣，形狀好看得過分，線條柔和得過分，和某個人有一點點的神似……
柏言？孫正曦擡手捂住胸口，心激烈地跳動起來。
元元的嘴巴，長得像厲柏言？
“天哪！”她幾乎驚呼出聲！那天晚上，她和柏言，還有其他的男男女女都喝了酒，她在宋染的慫恿下抽了大麻，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光着身子和韓禛躺在一起。
雖然她的確光溜溜和韓禛躺在一起，但是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難道，和她發生關係的是厲柏言，只是後來韓禛躺到了她身邊，又正巧被早上醒來過來找她的厲柏言發現，所以才造成了一場誤會？
如果，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柏言的……
孫正曦輕輕帶上房門，給宋染打電話。
“喂，正曦？”宋染的聲音還是那麼甜美，透着股親熱。
“小染！我，我……”孫正曦激動得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元元接回來了，現在就在我臥室裏睡着。”
元元的事，宋染是知情的。
宋染埋怨道：“正曦你是不是瘋了？你把他接回來幹嘛？你不怕走漏了風聲嗎？”
孫正曦理了理情緒：“不是的！小染你聽我說！元元不是韓禛的兒子！”
宋染那邊似乎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孫正曦才聽見宋染驚訝的聲音：“不會吧？元元不是韓禛的兒子？那他是誰的兒子？”
孫正曦急忙道：“元元生病住院，韓禛發現血型不對，就去做了親子鑑定，結果發現元元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元元不是韓禛的兒子！”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孫正曦覺得宋染的語氣有點太冷靜了，冷靜得有點奇怪，但她也沒多想，急急道：“我今天好好看了看元元，發現他的嘴巴和柏言長得很像！小染，元元會不會是柏言的兒子？那天晚上你喝酒喝得最少，你有沒有看到柏言進我的房間？”
宋染矢口否認：“沒有，我只看到韓禛進了你的房間。”
孫正曦有些難過：“那元元到底是誰的兒子？我的天，我都快崩潰了！”
她撫着額頭：“我得想辦法弄到厲柏言的頭髮，我想給元元做個親子鑑定。”
宋染馬上道：“我有個朋友就是專門做親子鑑定的，這事交給我吧，你弄到了頭髮給我就行了。”
孫正曦很是期待：“天啊，如果元元真是柏言的兒子，那我這輩子都沒有遺憾了！”
宋染急促地笑了一聲：“對，有了元元，你和柏言百分之百可以破鏡重圓了。厲家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孫子流落在外？”
孫正曦搖搖頭：“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柏言已經愛上別的女人了。”
“我知道，不就是那個陸喬嗎？”宋染道：“那種沒身份沒地位也沒什麼背景的小丫頭，就讓她當個外室好了。你有了厲家的孩子，跟柏言結婚是名正言順的事。”
孫正曦簡直服了宋染：“小染啊，我看你都被你家裏的事給弄得三觀顛倒了，都什麼年代了，還外室！我要是真的能和柏言結婚，你覺得我會讓他在外面養小三？”
宋染家裏是一團亂麻，老爸有三個情人，哥哥們也是二奶三奶四奶一大堆。宋染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對一夫一妻制幾乎沒有概念。
宋染笑起來：“是呀，你這種母老虎的脾氣，哪兒肯讓別人來跟你分享柏言呀？”
孫正曦想起來了，也跟着笑：“你知道就好，當初你還吵着要做柏言的小老婆，說情願我當大，你當小。我就跟你說，你那是在做夢！”
“是啊，做夢……”宋染干笑兩聲：“正曦，拿到了柏言的頭髮，記得給我哦！親子鑑定的事，我幫你搞定！”
“好的。謝謝你了，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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