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正德和姜明芳正在聊天。
“柏文月底就要回來了，他的臥室也該叫張媽收拾一下了。”姜明芳扳着手指，一邊算日子，一邊對老伴厲正德說道。
“收拾吧。柏文好幾年沒回來了。這次回來，也該安定下來了。”
“我們先看看他帶回來的姑娘怎麼樣，要是合適，就催他早點把婚事定下來。等兩個孫子添丁進口，我們厲家就熱鬧了。”
“可不是嘛，家裏還是要有孩子才熱鬧。”姜明芳點頭，“昨天元元過來，家裏熱鬧多了。聽着孩子的笑聲，心情都好。”
厲正德笑道：“紀凡說這孩子跟柏言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我還不信。昨天一看，嚇了一跳。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姜明芳也奇怪，“就是，那嘴角，那眼神，簡直一模一樣！沒有血緣關係也能像成這個樣子，實在太有緣分了，正曦說是她朋友的孩子。這個朋友，會不會和柏言……”
厲正德趕快擺手：“別亂猜了，昨天我就盤問過正曦，她說她朋友和柏言不認識，從來沒見過面！”
“那可奇了。”姜明芳想了想，忽然皺了皺眉：“說不定正曦是騙我們的呢？”
“她騙我們對她有什麼好處？”厲正德隨口道：“再說柏言也不是亂來的人。怎麼可能在外面弄出個孩子，自己都不知道呢？”
“好吧好吧，是我想得太美了，總想着早點抱重孫子。”姜明芳嘆了口氣。
“正曦照顧孩子倒是有一套，朋友的孩子，也照顧得那麼盡心盡力，真是難得。”厲正德感嘆。
姜明芳壓低聲音，神祕兮兮道：“你說這孩子會不會是正曦的？元元喝水嗆了一下，咳嗽了半天，你沒見她那樣子，心疼壞了。要是朋友的孩子，能緊張成那樣？”
“那有什麼，那說明正曦心眼好。”厲正德不在意。
姜明芳辯解：“你們男人不懂。孫正曦疼元元那個疼法，就是親媽疼孩子的疼法。不是親媽，很多細節根本想都想不到的。”
姜明芳越說來越來勁，顧不得自己還躺在牀上休養，激動得直揮手：“正德，你還記不記得？柏言大學畢業，約了一羣朋友在家開派對。後來傭人跟我們說，這些小孩都玩瘋了，男男女女鬧得不成樣子。紀凡爲這事還狠狠罵了柏言一通。”
“年輕人嘛，都大學畢業了，搞搞對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厲正德倒是看得開。
“要是按那個時間來算的話，元元的年齡，和柏言畢業的時間，剛好能對上！”
“什麼意思？”厲正德聽不懂了。
“那次聚會之後，剛過幾個月，柏言和正曦不就分手了嗎？你說會不會這孩子就是柏言和正曦的，但是正曦不知道，以爲自己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嚇得跑到國外躲起來？”
厲正德搖頭：“正曦和柏言那時候在談朋友，她怎麼可能跟別的男孩子亂來，還懷孕？”
“傭人不是說他們都喝醉了嗎，年輕的孩子，酒後控制不住，也很正常。”
人有沒有睡過都不知道？我的孫子有這麼蠢？”厲正德覺得妻子一派胡言。
姜明芳兩手一攤：“不這麼推測，你怎麼解釋元元和柏言長那麼像，又和正曦有天然的親近感？”
厲正德摸摸老妻的手：“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整天盡瞎操心。”
“我一定要想辦法給元元和正曦、柏言做個親子鑑定。”姜明芳很激動：“傭人都說了那個派對亂得很。小孩子們都喝多了。我覺得我剛纔那個推測還是很有道理的！”
“行行行，隨你。”厲正德無奈的搖頭：“你就是愛操心。本來沒事，非要折騰點事出來。”
“萬一呢？”姜明芳不高興道：“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能長這麼像？可惜當年家裏失火，柏言小時候的照片都毀了，不然拿給正曦看看，她絕對會驚掉下巴。”
孫正曦家。
孫正曦正在給元元哄睡。
“小青蛙遊啊遊啊，就游到了媽媽身邊。”孫正曦一邊輕輕撫摸着元元的後背，一邊溫柔地講故事。
元元已經困了，但還是睜着眼睛：“阿姨，是不是所有人，所有小動物都有媽媽？”
孫正曦正考慮該怎麼回答，元元又道，“阿姨，你可以做我媽媽嗎？”
孫正曦愣住了。心裏又酸又痛。
她親了親元元的小臉蛋，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何嘗不想聽兒子光明正大地喊她“媽媽”，可是，未婚生子的名聲，她擔不起……
她連孩子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
“阿姨，我喜歡你。我想讓你當我媽媽。”元元把小臉蛋貼在孫正曦的手背上，依戀地蹭了蹭。
孫正曦一顆心彷彿被揉碎了一樣疼痛，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兒子，眼淚落在兒子的後腦勺上。
她苦命的兒子。她當初怎麼就那麼自私，那麼絕情？把他扔在韓家，一扔就是好幾年！
幸好，她從福利院裏找回了他。
這個乖巧羞澀的小傢伙，就是她血脈相連的寶貝。再沒有比他更親的親人了。
“媽媽？”元元試探的，害羞的，小聲地喊了一聲。
孫正曦的身體猛的一顫。原來，媽媽這個稱呼這麼好聽，這麼動人。這是個有魔力的稱呼，短短兩個字，就能讓人有滿滿的幸福感和使命感。
“哎……”她顫聲應道。雙臂把兒子摟得緊緊的。
元元得到了鼓勵，膽子大了一些，提高聲音又喊了一聲，“媽媽！”
“哎！元元，乖孩子！”孫正曦淚如雨下：“媽媽的小寶貝！”
“媽媽！媽媽！”元元徹底放開了，他開心地笑着，一遍一遍地喊着媽媽。
“哎！哎！乖元元！”孫正曦背對着兒子擦乾眼淚，閉上眼，她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再艱辛又如何，有懷裏這個又香又軟的小人兒，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沒有爸爸又如何，她和她的兒子，會相依爲命，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