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辰低着頭扒拉着飯粒,悶悶的應了一聲。
霍敬梓笑道:“那姑娘叫程心柔,爸爸是法院院長。你要是跟她成了,那就是強強聯手了。”
方靜之美滋滋的開始盤算起來:“結了婚要是順利,明年年底我就能抱上大胖孫子了。我們家20多年沒聽過小孩子的笑聲了,到時候你和英傑的孩子都放這邊養,讓我跟你爸也嚐嚐含飴弄孫的樂趣。”
霍東辰埋頭喫飯,沒接老媽的話茬。
霍英傑和鄭心愛也趕緊埋頭喫飯。生怕戰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方靜之還是把矛頭轉移到霍英傑身上:“英傑,你們那邊有動靜了沒?”
霍英傑裝傻:“什麼動靜啊?媽,這松茸雞湯不錯,來來來,你嚐嚐。”
方靜之不滿地瞪二兒子:“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結婚也有段時間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們倆該不是不想要孩子吧?”
鄭心愛低着頭默默喫飯,假裝自己是空氣。
她實在搞不懂方靜之的腦回路,她不是不待見她嗎?爲什麼又急着讓她生孩子?
人格分裂啊這是。
方靜之見鄭心愛置身事外,更生氣了,顧不得端架子,直接逼問鄭心愛了:“心愛,懷孕這事,還是得女人多操心。我問你,你們沒在避孕吧?”
鄭心愛和霍英傑都鬧了個大紅臉。
霍東辰臉色黑如鍋底,把手裏的勺子“砰”的一聲重重扔回湯碗裏。
霍敬梓都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面露尷尬。
方靜之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得體,趕快打圓場:“算了算了,一會兒我私下跟心愛聊。先喫飯吧。”
鄭心愛一個頭兩個大。想假裝喫飯,卻什麼都喫不下了。
對面有一道視線在盯着她。她不用擡頭,就知道那道視線來自誰。
他的眼睛並沒有看她,但她全身都籠罩在他的視線中。
霍東辰心情明顯變得很糟糕。
沒喫兩口,把碗筷一推:“你們喫吧。我回醫院了。”
方靜之趕緊勸阻:“都回來了,今天就在家裏住一夜吧。英傑和心愛也別走了,一家人好好團聚團聚。醫院要打什麼針喫什麼藥,讓護士給我們送過來。”
霍敬梓瞪老婆:“你折騰護士幹什麼?兒子都被你慣壞了。”
方靜之也回瞪霍敬梓:“醫院是我們家開的,折騰折騰醫生護士很正常!”
霍英傑笑道:“媽,您不是經常說,自打哥上小學後,您就管不住他了嗎?他今年32了,您覺得您還管得了他嗎?住家裏還是住醫院,還是得看大哥自己的想法。”
他承認,他自私,他不想讓大哥住家裏。
大哥和鄭心愛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暗流涌動,讓他發狂。
他們沒什麼眼神交流,甚至沒有一句對話,可兩人之間那種強烈的吸引卻無處不在。
聽二兒子這麼說,方靜之治好哀求霍東辰:“兒子,今天可是媽媽的生日,你留下來住一晚也不行嗎?你
霍東辰還想拒絕,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鄭心愛擡頭朝他瞟來。
她咬着嘴脣,似乎屏住了呼吸在等他的回答。
霍東辰在心裏無聲地嘆息了一下,輕聲對方靜之道:“好,今晚我住家裏。”
方靜之鬆了口氣,笑逐顏開地對霍英傑道:“你大哥都答應住家裏了,你也不許走,一會兒讓王媽在花園支燒烤架,咱們晚上烤肉喫。”
霍英傑勉強笑道:“好啊。”
霍東辰看到,鄭心愛咬住的嘴脣終於鬆開,露出一個極淺淡的笑容。
那笑容晃得他滿心難受。
何苦。他心裏浮出這兩個字。
“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霍東辰忽然想起這句詞——多年前語文課上學過的,當年根本背不下來,現在卻一個字一個字都清晰如畫。
他性子粗率,這些哀傷優美細膩無聊的閒情愁緒,曾被他嗤之以鼻。覺得都是無病呻吟,腦子有坑。
時隔十幾年,和他心愛的女人面對面坐着,卻不能多看一眼,也不能多說一句的時候,他終於理解了這句詞的意思。
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
喫完飯,一家人坐在沙發上閒聊了幾句,霍敬梓回書坊練書法去了,方靜之派傭人搭燒烤架去了,霍東辰和霍英傑聊了幾句公司的經營狀況,就有電話打過來找霍英傑了。
霍英傑到窗邊接電話。沙發邊只剩霍東辰和鄭心愛。
相對無言,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霍英傑一邊接電話一邊扭頭朝這邊看,見自家大哥和鄭心愛各自低着頭玩手機,互不搭理,心裏稍微放心了一點。
拿着手機專心接電話。
“爲什麼騙我?”霍東辰玩了會兒手機,到底心煩意亂,忍不住低聲問鄭心愛。
鄭心愛知道他在問什麼,卻佯作不知:“騙你什麼?”
霍東辰煩躁起來:“豬骨湯。你說是傭人燉的。”
那湯的味道真好,到今天他都還記得。都還念念不忘。
鄭心愛瞟他一眼:“有什麼區別嗎?一碗湯而已。”
霍東辰執着地追問:“既然沒區別,爲什麼要說謊?”
鄭心愛有點煩了:“你想聽什麼?”
她扭頭看看霍英傑,他正側對着他們打電話,嘴裏說着什麼,很專注的樣子。
鄭心愛壓低聲音,惡狠狠地:“想聽我說我有多愛你,多在乎你?所以巴巴地燉了湯,大老遠給你送過去?霍東辰,你是想聽這個嗎?”
霍東辰被她問得惱羞成怒起來:“難道不是這樣?”
鄭心愛冷笑一聲:“是這樣又怎麼樣?你搞清楚,我現在是英傑的妻子!”
霍東辰被她的態度激怒了,正要說話,霍英傑快步走了過來:“心愛,怎麼了?”
霍東辰和鄭心愛這才意識到,兩人吵架的聲音,已經驚動了霍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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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對不起英傑。英傑是個好男人。我該怎麼讓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