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緩緩地從竹子間的縫隙穿插,心裏想着什麼,並沒有搭理齒輪。
“喂,跟你說話在聽到沒有!”齒輪連忙跑到以夏跟前,直接跳起來扒在他身上。
“嗯?”以夏回過神,停下來低着頭看着齒輪。
“真是的,既然這麼擔心等會弄完了你親自去趟埃斯佩拉不就行了?”
“嗯,先把手頭的委託完成吧,以後再說。”
“還以後再說?很明顯木木他們是看到了什麼,所以纔會說起魔族來,你要是再磨蹭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齒輪迅速爬到以夏肩膀上。
“也許吧……”
以夏思忖着,畢竟,作爲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幻”可以看到一定程度的未來,但他無法進行干預。作爲世界的神,目前生物的進化現在纔算是到了人類這裏,引導人類纔是正道,讓其自由發展。人與人之間無論發生什麼事作爲世界元素的以夏他們是不會進行任何干預的。但有一點,在有事件威脅到人類存在的時候,“幻”將親自出面進行調停,但過程如何他是不會去理會的,除非事件關係人類“是否存在”這個結果。所以以夏他們只要在“裏世界”利用能力造成任何元素的波動,“裏世界”的規則就會產生搖擺,這樣“幻”或許就會依情況來進行調停。
“不要再磨嘰了,等會兒先過去引導那老頭兒進‘裏世界’然後用‘玄’把東西全部都安排好,你就去世界樹,我就負責監視老頭,你好好的去辦事,怎麼樣?”
以夏仍然停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知道你不願去,但既然你現在是‘時’,你就應該負責。”
聽完齒輪這句話,以夏別過頭來看它,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輕輕地笑了聲,沒有說話,開始往前面走。
頭頂上的竹葉在喧囂,林子裏面還是昏暗一片。以夏和在他肩上的齒輪經過之前的“牆壁”,刺眼的光芒又亮了起來,隨着光芒的消失,以夏也恢復到了他少年的樣子,肩上的齒輪還是跟之前一樣。
“呼……”以夏舒了一口氣,“算了,不想太多了,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吧。”以夏從後面拍了下齒輪。
在以夏肩膀上的齒輪聽完,立馬跳了下來,朝前跑了兩步,停在原地。以夏從它身旁走過,它站在那兒,意味深長地看着以夏的背影,冷哼了一聲,再次轉身跑到以夏前面,朝山下走去。
“大叔,久等了。”
眼前一條黑色的光線閃爍,隨後傳來了以夏的聲音。
“哪裏,有勞以夏大人了。”老人笑着迎了上來。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說着,以夏站在老人面前,齒輪跳着到了老人身後。
以夏擡起右手伸出食指對着空中一劃,一條黑色的線條在空中停留片刻後消失。老人身後的齒輪站在地上,尾巴不停擺動,慢慢地,身上逐漸開始凝聚起淺黃色的光芒,慢慢地顏色越來越深,變成了金色。
隨着齒輪身上的金色光芒像火焰般燃燒,這時,兩人一貓的腳底下開始冒着大量的白色光芒,不停地往上竄,飛向空中。腳下升騰地光芒逐漸變快,最後他們腳底直接被白色的光芒所覆蓋。這時,齒輪身上的金色光芒也消失不見了,它回到以夏身邊,從以夏腳底迅速爬到以夏的肩頭,隨後,光芒迅速收攏,以夏、齒輪和老人“叮”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對於這些記憶,確定就這樣,是吧?”以夏浮在空中,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着老人的腦門說。
老人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一下頭。
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周圍被白色的光芒包圍,一望無盡,仔細聽,周圍似乎有點“滋滋”和“嗡嗡”的聲音。
“要我說,這麼做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要知道,給三天的時間給孫子當爺爺,三天後大傢什麼都不會記得了,這樣也說是完成心願?真是可笑。”齒輪在以夏肩頭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說來也確實是可笑……”老人輕聲笑着說,“無奈我也想多活一段時間,但是生命不會給人任何任性的機會不是嗎?”
“你現在這樣就很任性……”齒輪嘟着嘴說。
“即便如此,兩位大人不還是給我這個機會任性嗎?”老人說着,笑容依舊掛在臉上。
“哼,隨你便吧。”
“那麼,大叔,既然使用了‘玄’,您家人的記憶就會按照剛剛您安排的那樣,處於一個您還活着的世界,七十二時後我們會按時將您回收,如果有什麼情況要提前您也可以叫我們,我們隨時在您身邊。”
“那麼,保重……”
“嗯……”
睜開眼,何建華正坐在摺疊椅上,周圍到處都是聲音,人說話的聲音,汽車鳴笛的聲音……眼前,牀上躺着一個女人,閉着眼睛不知道有沒有睡着,旁邊躺着一個嬰兒,用包被裹着,露出的腦袋。嬰兒閉着眼睛,皮膚好像有些黑黃黑黃的,粉嫩的嘴脣微微搐動,從嘴裏沽出一些細的口水泡沫。
“老東西,喫飯了。”這時,房間的門打開了,一個微卷黑髮的老婦人精神抖擻,提着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
何建華向門口望去,自己的妻子滿臉歡喜走了過來。
沒一會兒,門外接着走來一個穿着短袖淺藍色襯衣的男人,手裏提着兩個大紅塑料袋子,裏面裝着很多各式各樣的東西。
“關門輕一點,不要把風弄進來,月母不能見風。”妻子慌慌張張蹬起了腳,對剛進來的兒子說。
“噓,老婆子你聲點,別吵到芊芊了。”何建華皺着眉頭說。
“喏喏喏,就你心疼媳婦兒。”老婦人說着,將保溫桶放到何建華旁邊的桌上,桌上還有一摞衛生紙和一個裝着水的塑料杯。
“爸,你來休息下把飯吃了,我來看着就行了。”兒子關好門走了過來。
“哦,好,芊芊睡着了,你們點聲別吵醒她了……”說完,何建華就朝洗手間走去,按了按洗手檯上的洗手液,把手洗乾淨了回到房間裏,從桌子上拿了一張紙將手中的水擦乾淨。
提起保溫桶的把手,何建華坐到旁邊的病牀上。這個房間裏面有兩張病牀,由於旁邊沒有其他待產的孕婦,所以醫院也是默許病房裏的家屬使用旁邊的牀,不過沒有提供棉被什麼的,一旦有人搬進來,醫院會提前安排人過來收回牀位將牀鋪好。
“芊芊不能喫東西嗎?”何建華正在旋保溫桶的蓋子。
“還不能,醫生說今天只能吊水,如果今天正常的排了氣的話明天早上可以弄點稀粥或是面來喫。”兒子何幼斌說。
“現在的孩子都不好照顧,以前我們生孩子那會兒只要能下牀了什麼都喫,不過也是吃了那時候沒坐月子的虧,現在膝蓋不能沾冷水,沾了就哆嗦。”妻子李淑芳說。
“那時候也沒有現在的條件不是嗎?”何建華坐在牀邊,將裏面裝菜的隔層一個個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那也是,不過……”李淑芳應着,然後對兒子說,“千萬叫你媳婦別碰冷水,家裏的飯我來做,要熟透,不要想着什麼喫飯還講究幾分熟的口感。”
“都說了要你們倆老人在家裏休息,白天過來看看就行了,晚上我在這裏,不然我休的假有什麼意義呢?”兒子看似抱怨,實際上也是爲了自己的父母着想。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家裏你醫院有一段距離,萬一到時候需要什麼東西少不了你這個司機。”
“我……只是司機麼?”何幼斌摸着自己的頭說。
“行了行了,等你爸喫完了你們就一起回去。”
“媽,你一個人弄得好麼,晚上孩子哭你行麼?”
“說什麼呢,你是怎麼長大的?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點來接我,早上給你媳婦弄點財魚面。”
“還不知道能不能喫呢,醫生說要等芊芊排氣。”
“沒問題的,一晚上肯定沒問題,對了……”老伴轉過身來對何建華說,“等下你們趕緊去超市去買些黃花,多買點。”
“嗯……”何建華嘴裏嚼着東西含糊應着。
“媽,買黃花做什麼?”
“給你媳婦喫啊。”
“還沒問過醫生能不能喫呢……”
“叫你買就行了,芊芊吃了可以發奶,我孫子纔不會餓肚子。”
“不是買了奶粉麼。”
“你懂個什麼,奶粉溫度不好試,本來就是怕媽媽沒有奶水用奶粉備用的,叫你買你照辦就行了。”
“爸,你媳婦真狠……”兒子湊到身旁對何建華說。
“你又不是第一次見你媽這樣。”
“你怎麼受得了哦。”
“幾十年了,習慣了,受不了還能怎麼着?”。
“喂,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啊,說我壞話別當面說啊。”
“就是說給你聽的。”父親和兒子異口同聲地說,說完,三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