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有一會子才道:“答應那邊已經好了,才早上太醫來看,說沒大礙了,將養將養,日常不要吹風受涼就可了。皇后主子的意思,恐怕是想問問主子爺牽宮的意思。”
皇帝默了一會子,一甩手丟了硃筆,陸滿福心裏一跳,纔要跪下,即聽他道:“支會坤寧宮一聲,今晚上候駕。”
帝后和睦,走宮是常事,皇帝說一聲來,坤寧宮也不過是有條不紊的準備了起來。
他一向是有過來用晚膳的習慣,皇后也就等着他,一般戌正也就過來了,今日倒還提前了兩刻鐘。
天家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他用膳時慣不言語,皇后也便只是陪着,不時替他夾兩道愛喫的菜。
至就寢時才說說話,宮人服侍他們換了中衣之後掩帳退出門去,他懶散的靠在牀上,但看皇后從妝臺前走過來。
成親多年的夫婦,也許是太過熟悉,彼此間總是少些情愫。
他側了側身,勻了塊兒空地給她,躺在枕上輕闔着眼。
她坐下來,特特留了燈,方要開口,便聽他道:“別提她。”
她一頓,但笑了笑,說起秀女已閱了兩輪,過兩日就可選看了,他愛應不應的不愛多說。她便又道:“今日額涅同我說,這回先帝祭禮,她心裏頭總不踏實,入了四月便齋戒半個月,選秀的事,還是您聽老祖宗的話拿主意。”
太后不是信佛的人,趕這當口齋戒,倒是爲選秀討太皇太后歡喜,叫她全權做主——她是慣會做媳婦的人,老祖宗熱衷這個,一心的選美人抱孫子,可她不待見皇帝耽於女色,索性就躲了,叫他自個兒看着辦——也是她一慣放心自個兒兒子。這樣的事兒不是頭一回了,誰心裏都門兒清皇后特特的拿來說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擋臉,輕嗤:“繞來繞去的還說她。”
皇帝自聽得明白她的意思,趁着日子好好把人捋捋,莫到時候惹得太后不快。
她那副鬼樣子。他心裏厭煩,胳膊又朝眼前擋了擋,囊着鼻子道:“睡吧。”
該提的都提了,皇后也不犯再觸他黴頭,熄燈上了榻。
一道躺了半晌,彼此都靜的沒聲,卻是誰也都沒睡着。
她將將要動一下胳膊,皇帝手就伸了過來。
夫妻倫常,這些年也淡,例行公事似的,只他今日格外躁了些,開始還壓着,後頭便叫人有些受不住了。
她抿着嘴脣抓他的胳膊,略略用了些力氣。
他心裏一惱,反手去扣她的手,拉到一半纔想起她是皇后。
皇后,他覷着眼打量她,吐出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