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外室重生記 >63 意外之傷
    荷香淡淡, 蒙立跟了有一段路也未見他說話, 度他一派安閒, 也就在後頭開了口:“主子喚奴才,不知有何事吩咐?”

    皇帝負手緩踱, 波光水影之中, 目色安閒,卻是有一會兒才道:“彼時李鴻慈的案子,你雖未主理, 卻也經手了全程。.biquge他算不得大奸大惡之人,此時若要抹平,如何?”

    提及李鴻慈, 蒙立是懸了一顆心的, 至聽得後半句, 適才鬆了口氣,卻有片刻沉吟不語。

    皇帝掃他一眼,但道:“有什麼話, 但說無妨。”

    “奴才斗膽。”蒙立頷首, 仍是先告罪方開口, “李鴻慈把持內閣多年, 手下不乏能人異士, 雖則貪墨罪重,若論功績, 也可數得幾分。是非黑白, 總沒分明。若要抹平舊事, 應不難辦,只是這案子是當初主子爺您親判,若則有變,恐不大好。依奴才愚見,施恩爲上。”

    “施恩……”皇帝腳步略頓,屈指在朱欄上輕敲,嘴角浮出一絲譏誚,“如此豈不全都栽在了她身上。”

    自語一般,也不要他答話,說罷便一擡手,示意他平身,“先辦着,旁的後頭再說。”

    此話一出,蒙立還有什麼不懂的,頷首正要應下,卻聽前面喵嗚一聲。

    寂靜的清晨裏,極是突兀。

    他下意識的一按佩劍,就要擋上前去,皇上卻漫不經心的一擺手,阻道:“野貓罷了,不礙。”

    不料一語落,將往前踏一步,只覺腳下一軟,面前就忽地竄起一個黑影。

    “主子!”蒙立阻礙不及,便由它撲了上去,再要用劍已是不能,只得慌忙放下,趕上前來。

    *****

    萬歲爺給只野貓抓傷了!

    薛通將起來牀,本睡意惺忪,聞言一個激靈,睡意全消。

    “怎麼回事?傷得重不重?”他胡亂收拾了,一出門就瞧見薛連已先一步候着了。

    “聽說見血了。”薛連邊走邊和他回報情況,“隨行有太醫已經過去了,李郎中和孫郎中也在候着,正叫常大夫過去,目下尚不知情況如何。那野貓是怎麼回事也還在查。”

    原委倒是查得快。那貓也不是野貓,原是薛家老太太養的一隻波斯貓,新抱來養不熟,丫頭一時不甚,就叫它跑丟了。也不知怎麼就在園子西北角生了一堆小貓崽兒,不巧正給些頑童瞧見,就把些還沒足月小貓崽兒抱去玩了。

    自是難活,這其中一隻,不知就死在誰手裏頭後給順手扔在了遊廊裏,正給草木虛掩,僕從未曾發現。

    皇帝倒黴,一腳踩上去,惹那母貓發了瘋。

    “這叫什麼事兒!”薛通惱得直拍腿,虧薛連當機立斷,扭了幾個當事的人,一齊到玲瓏館治罪了。

    皇帝受傷,玲瓏館幾乎戒嚴,將換值的喆生也帶了人回來值守,蒙立更是按刀立於內門出,正肅容吩咐着什麼。下屬三三兩兩的上前聽令,又三三兩兩退開,處處透着沒頂的威壓。

    薛通在門口卻步,將將對上蒙立掃視過來的眼神。他忙一哈腰,正欲煩他通稟,卻見陸滿福打簾子從裏頭出來,徑直朝蒙立走來,那廂蒙立話音一頓,只朝他一頷首:“主子爺有何吩咐?”

    陸滿福頷首回禮,一笑道:“萬歲爺說大人也給那畜生傷到了,叫您進去瞧瞧。”又掃眼院子,道:“爺還說一點小傷,沒大礙,還是該幹什麼的幹什麼去。”

    蒙立自是懂得,便叫散了,謝恩隨他入內,薛通心裏略略舒了口氣,卻又提起來,在後叫道:“蒙大人——陸公公——”

    二人回首,卻是陸滿福含笑:“薛大人稍安,咱家替你通稟一聲。”

    薛通忙道謝,不一會兒就見陸滿福出來,請他入內,薛連因未奉詔,便在外稍後。

    有一會兒才見薛通出來,雖白着臉抹着汗,卻深深吐了口氣,朝他道:“織造局仍然預備着候駕。皇上說一點小傷沒有大礙,那航速堪比我大晉戰船的西洋商船倒是難得一遇,行程照舊。”說罷眼神朝他一掃,意味難明。

    薛連眼神兒亦是一瞬,卻道:“仍預備着,一會子着人去吩咐一聲即可。”一頓又問:“野貓的事兒,聖上沒計較?”

    薛通但念及細絹屏風後的一番隱帶戲謔的對話,以及那李小主在那位主子三番五次追問之下說出的小懲大誡四字。小懲大誡,這卻不好定性了,因一邊嘴上說着“萬歲爺寬仁,未予計較”,一邊朝他拋了個眼色,示意隨後在議。

    出得水庭,薛連聽薛通敘述後,只道:“這意思瞧不分明。便是真要小懲大誡,也是那李小主的意思。依我說,聖上這是要看咱們的態度,那邊寬恕是皇上寬恕,咱們家也不能就順杆兒爬,沒得顯得對聖躬不重器。那幾個揪出來的,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要我說,還是從重處置了。”

    “此話有理。”薛通聽得點頭,“也不許做的太過鬧出人命來,丫頭婆子的便都發賣了,男丁就送去西南充軍,總是左右都有個交代。”

    薛連點頭,隨口吩咐人去辦,又匆匆忙忙的安排出行事宜,卻不知這隨口的一句安排,對於原本只是有丁點兒牽連就被牽扯進去的人,意味着什麼樣的災難。

    水月庵中,從侍女被帶走的一刻薛宜就在焦灼的等消息,聽及“發賣”二字,不啻晴天一個霹靂,立時身子一晃:“將將不是說皇上沒計較嗎?怎麼要把人發賣了?”

    “二姐姐。”薛宓伸手攙她,只瞪了眼自己的丫頭紅玉,“你說清楚,可是已經吩咐下去了?叫誰去辦的?”

    薛宓和薛宜關係親密,兩個的貼身丫頭關係便也密切,薛宜的丫頭靈兒出事以後來找薛宜,紅玉便一直跑前跑後的打聽,薛宓一問,就忙回道:“是大老爺吩咐的,已叫洪大家的去領牙婆子了。”

    薛宜一聽,整個人都癱坐下去,薛宓心裏也着急,卻還能分寸不亂,只是勸她道:“姐姐莫着急,咱們再想想法子。”

    不料薛宜卻聽不下去了,猛一推她就往外走,“我去找父親……”

    她力氣大,竟險些將薛宓推倒在地,幸而薛宓不是弱不禁風的閨閣女子,只是身形一晃即穩住了腳,但一把拽住了她:“二姐姐!”

    她呼了一口氣,方道:“莫說此時大伯在前頭忙着,你見不到他,便見到了,胳膊也是擰不過大腿的!”

    “怎麼辦?靈兒性子倔強,若是……來不及了……”薛宜捂臉,六神無主的拽住了薛宓的衣裳,“宓妹妹,你說我該怎麼辦?”

    薛宓眼眸一斂,思慮片刻就拿定了主意,一握她的手道:“咱們家沒有能替姐姐做主的人。如今聖上面前,李答應當寵,姐姐又曾與她情誼匪淺,求她出面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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