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櫟清轉過身來,看見焦先生凝重的神色,自己兩個小丫鬟捂着臉哭泣,梅櫟清覺得大事不妙。.
“大小姐,你又被下毒了。”焦先生含着怒氣:
“不是上次的伏生散,而是其他的毒藥,所以你纔會昏倒的。老身也是大意了,之前把脈以爲你只是體虛昏倒,沒想到有人把毒下在了外面。”
“這兩天也沒有外人來過浮翠閣啊,來的都是梅家的人。”石青忍不住說道:
“難道,難道梅家還有想害大小姐的人?大小姐什麼都沒有了,他們連大小姐的命都要拿走嗎?這也太欺負人了。”
聽到石青的話,朱彤不自覺地盯着腳尖,不敢出聲。
梅櫟清則低頭沉思,自她挪回了浮翠閣,也就祖母、父親、二叔、三叔、二妹和三弟來過,這些人裏面,任誰下了毒,她都無法相信。
“也許,這次中毒的事情不關大小姐的事情,這種毒讓老身想起了多年之前的舊事。”焦先生直言不諱:
“這種毒是從南疆傳來的蠱毒。是毒又不是毒,一般的方法奈何不了這種毒。蠱蟲尋着傷口扎到血肉裏面,持蠱人用祕要操縱蠱蟲,中蠱人輕則渾身疼痛難忍,重則神智不清,以使被施蠱人爲持蠱人所用。”
聽起來後果比伏生散還要嚴重啊。
朱彤聽了焦先生的話,不自覺地抖了起來:“這蠱毒不會傳染吧?奴婢待在小姐身邊不會出事兒吧?”
“不會有事兒。”焦渥丹看着梅櫟清聳了聳眉,似乎是好奇梅櫟清會把朱彤這個丫鬟留在身邊:“只要找到施蠱人就沒事兒了。”
“那就好,那就好。”朱彤拍着胸口說道。
石青對朱彤端來雞湯的感動,瞬間消散不見了。
梅櫟清想到了什麼,問起焦先生:“請問焦先生,下蠱之人是不是要和晚輩有身體接觸?”
“正是,特別是靠在傷口附近效果更好。”
“碰過我的人有兩個,一個是祖母拉過我的手,一個是二叔拍過我的肩膀,讓我好好休息。”梅櫟清知道了下蠱之人是誰。
“絕對不可能是老夫人,老夫人怎麼會害自己的親孫女,更何況老夫人那麼看重大小姐。”朱彤此時倒站了出來。
焦渥丹驚訝道:“看來是梅二老爺了,都是親人,他怎麼能下那麼狠的手?”
梅櫟清閉上眼睛片刻,又睜開了眼睛:“看來二叔既是衝着焦先生,又是衝着我來的,好一個一箭雙鵰啊。”
“大小姐說得不錯。”焦渥丹對梅櫟清的表現很滿意,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大概是梅二老爺得知了大小姐受了重傷,又知道了老身來了梅家給大小姐診治,就想着用南疆蠱毒試探老身是不是真的人如其名,有那麼精湛的醫術。其次是藉着蠱毒控制大小姐給他做什麼事情。”
梅櫟清想清了前因後果,反而鎮定了下來。梅家人心不齊就算了,沒想到還出了內鬼。不光是皇上惦記梅家的東西,看來梅家裏面的人也惦記那些東西。
梅櫟清調侃道:“焦先生對晚輩如此看重,二叔也喫醋了。二叔不借着晚輩和您搭上線,怕是不死心呢。”
梅櫟清不擔憂梅家的人對她下手,她擔心的是梅家的人竟然和南疆的人有了聯繫。更準確的是說,二叔身後的汝南公主和南疆有了聯繫,難道汝南公主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大小姐真是好性子,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和老身開玩笑。”焦渥丹很喜歡梅櫟清這樣雲淡風輕的性子:“大小姐是不是有了什麼主意?能否說來給老身聽一聽?”
“焦先生太客氣了。”梅櫟清說道:“晚輩不求別的,就求焦先生這時候不要給晚輩醫治蠱毒。”
“什麼?大小姐不想治蠱毒?”焦先生看梅櫟清的樣子不是開玩笑:“大小姐可知道錯過這幾天,要治蠱毒就難?”
“晚輩現在知道了,但是現在還不能治。”梅櫟清用手指在被子上比劃着什麼:“請焦先生相信晚輩,晚輩心裏有分寸。晚輩不會想現在求死,晚輩還不能死,晚輩死了,身邊的這些人可要遭殃了。”
石青和朱彤都爲梅櫟清這些話而震動,特別是朱彤,感受到了梅櫟清話語裏赤誠的力量,有些心思動搖了起來。
“大小姐是要做什麼大事兒吧?需不需要老身幫忙?”焦先生對梅櫟清說話多了幾分鄭重。
梅櫟清明白焦先生話裏指的不只是她本人,也指的是她背後冷月觀的勢力。
“焦先生太客氣了,晚輩要做的事情不能把您牽扯到其中。這件事裏更多的是晚輩和其他人的恩怨,晚輩要自己去討回來。”梅櫟清語氣堅定,絲毫不在意自己處於劣勢似的:“您去了可就是長輩欺負小輩了,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焦渥丹這邊一直掌控着梅櫟清的動向,可以料到梅櫟清接下來要做什麼。她無法想象梅櫟清能靠自己的力量做成那件事情。
她面前的不止是汝南公主府、高家、渤海王家、梅家。在她面前的還有皇上,天家威嚴。她一個重傷在身,又被一而再、再而三下毒,如今被親人下了蠱毒的弱女子,怎麼能靠自己突破眼前的困境?
縱使活了常人好幾輩子的她,也有點參不透梅櫟清想幹什麼,要幹什麼。
“大小姐可想清楚了?”
“晚輩想清楚了。”梅櫟清那語氣就像決定明天穿什麼好看的衣裳一樣:“等晚輩回來以後,定會去拜訪焦先生。”
焦渥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櫟清啊,你要好好保重。不要做那些雞蛋碰石頭的事情。你是瓷器,他們是石頭,不值得你去做那些損己來損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