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女先生傳奇 >第三百三十五章 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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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管家捋着鬍鬚說道:“藍將軍您真的是這麼想的每一次開戰,哪一次不死人藍將軍您就想看見這樣的情況持續發生下去,像傳說中的輪迴一樣,永無停止嗎”

    張管家點在了藍將軍身爲女性將領,心裏面最脆弱的那個地方。

    藍將軍即使高傲如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鳳凰,每一次看到死人,心裏面還是堵得慌。她只能勸慰自己是保家衛國,保護大魏的百姓。

    可是那死在沙場上的人呢

    他們也不是他國的百姓,不也是誰的父親、誰的兒子嗎他們本該一家子人和和睦睦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戰爭就是這麼殘酷。

    除了一副枯骨,什麼也沒有留下,連名字都不能留下。

    在沙場上一個人死了,不僅僅意味着死亡,還意味着一個存在的消逝。

    後世除了在功勞簿上寫下幾年幾月幾日,於某地,傷幾人,亡幾人。那個死去的人的姓名、回憶都統統不會落下半個字。等百年之後,連家人也去了,他們也就什麼都不剩了。

    那樣超越死亡的磨滅,纔是令藍將軍覺得無法承受的東西,無論經歷過多少遍,內心深處都無法忍受的東西。

    這樣難以言狀的情感,卻被眼前這位張先生給點破。藍將軍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悲,是該感謝張管家,還是憎恨張管家戳破了內心深處最沉重的部分。

    “難道您就有辦法讓大魏以及他國百姓不再死人,難道您就可以暫停這樣的輪迴”藍將軍順着鬢邊散落的逐漸花白的碎髮,字字錐血地問道。

    “不再死人老夫做不到。”張管家笑道:“但老夫想試一試讓這樣的輪迴停擺得更久一些。”

    “您想做什麼”藍將軍問道:“空話誰都會說。”

    藍將軍心裏卻無比希冀張管家說出行之有效的方法。

    “大而化之,天下大同。”張管家說出了潛藏在內心已久的答案:“待那些人以爲大魏陷入困境,毫無還手之力時,給他們迎頭痛擊,將他們的土地與子民統統收入麾下。”

    藍將軍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虧本將軍還以爲張先生您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回答,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還是和那些誇誇其談的各大家的座上賓毫無二致”張管家接過藍將軍的話說。

    藍將軍的笑容僵住了,她不知道張管家哪裏還有顏面說出這句話。

    “那些人對這一戰醞釀已久,數十年前的函谷關之戰您還記得嗎將近十年前的動亂您還記得嗎將近十六年前的叛亂您還記得嗎”

    這裏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數不清的骸骨,張管家一一述說道:“這些還是擺在面上的事情,私底下陰私之事還不知道有多少”

    藍將軍對張管家所說的話辯無可辯。

    有多少將士做了本不該做的刀下亡魂,番邦的將士如此,大魏的將士也如此。

    她是將軍,只能無條件服從上頭的命令,打本不該打的仗的事情她見多了,起先還反抗過,到後來也就那樣,整顆心都麻木了。

    “看來將軍您不發一語,也是認同了老夫所說的話。”張管家說道:“那些人不可能趕盡殺絕了,換句話說,他們也是大魏的子民,也不能隨意秋後算賬,逮個人把他們殺了。

    只要還存在大魏、西涼、鮮卑、赫赫、南疆的地界之分,幾國內的百姓子民永遠不可能通情達理,互通往來。”張管家點出了最根本的地方:

    “以前之所以我們會失敗,就是沒有移風易俗。藍將軍您常駐紮在西北,想必也去過西涼在函谷關之戰以後割讓的三十里地去看了看,那裏的百姓,比之前如何和周圍他國的百姓比如何”

    藍將軍眼睛忽然間放大了,隨後露出了釋然的笑容:“是啊,他們不一樣,和很多人都不一樣。

    然後呢之前也不是沒有攻過城,佔過地。難道等把這些白眼狼養熟以後,再反咬我們一口

    張先生您別忘了,既然那三十里地上的百姓能變成大魏的子民,如果西涼把地佔回去,他們不又是變成西涼的子民了。”

    “所以我家主子纔要借這個機會把其他地方的地都佔下來,移風易俗,一一教化,讓他們打心眼裏面認爲自己是大魏人。”張管家說道:“這樣打的戰少了,那些渾水摸魚的人也沒有什麼油水可撈了。”

    藍將軍差不多被張管家說服了,面上還是不屑道:“張先生,你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如果此一役你們家主子打不下怎麼辦

    打不下,那施行您這套方法的可就是什麼西涼、鮮卑之流了。就算打下來,沒個幾十年功夫他們也不會俯首稱臣的。無論如何,您說的最好的結果咱們有生之年都難以見到了。”

    難以見到也是心懷期待

    張管家瞭然藍將軍的心思了,這件事情也只能說到這裏,到此爲止,便故作自嘲道:“將軍您別把老夫當作那等輕狂小兒,老夫就燒高香了。”

    張管家不緊不慢地捋着鬍鬚,不像之前說到難解之處摘了幾根兒鬍鬚下來,令張管家心疼及肉疼不已。

    當然,這可不能讓藍將軍她知道。

    兩人談了差不多,又扯些有的沒的,天徹底黑了,兩人才回到客棧內。保護張管家的梅七也隱沒於黑暗之中,悄悄把一張紙條塞到了一條蛇的腹囊內,蛇鑽進草裏沒了蹤影。

    消失已久的冉奴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貓了回來,在那裏舔着臉問風橋要喫的。

    “這個老頭子怎麼還在”冉奴用手指指着張管家說道:“他不是已經買了貨嗎他應該沒事兒了,趕緊把他趕走。”

    “這位姑娘您是不是對老夫有些誤會”張管家對冉奴的無禮毫不在意,和藹得如冉奴的自家長輩:

    “老夫來南疆是爲了做生意,只作一筆生意的話,利潤微薄,老夫還有老夫的東家會沒飯喫的。如果多有不便之處,還請姑娘您原諒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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