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喜歡福玉，但也不是真的傻，自然知道福玉留在身邊對她有多大的好處，哪肯輕易撒手。
秦三郎也跟着站了起來，一臉凝重的說：“娘，你這是在爲難兒子！這事如果傳開了，你讓兒子這張臉往哪裏放？以後還怎麼做人！”
都是鄉里鄉親，到時候一人一口唾沫還不把他們夫妻兩人淹死啊！而且就算那些人不當着他們的面說閒話，光想到以後要面對的那些目光，他就接受不了。
夫妻兩人各有想法，雖然堅決不肯放棄福玉這個女兒，但沒有一個人是因爲疼愛福玉。
秦歡在一旁看得真切，本就對福玉沒什麼惡感的她，越加同情她了，突然也有點慶幸，五歲那年她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至少她只用被父母傷一次，而不用像福玉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沒有痊癒的傷口一次又一次被撕開，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你還知道要臉啊！你如果知道要臉的話，你就不會這麼對福玉，福玉多乖的一個孩子，看被你們夫妻兩人輕視成什麼樣了。”
秦奶奶打定了主意讓福玉脫離這對夫妻的掌控，自是寸步不讓。
在她看來，這倒是一件好事，左右福玉自出生起就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且沒了這對父母，福玉會與她更親近，秦奶奶自然要大力促成這件事。
反正福玉不再盼着父母的關愛，她也對兒子和兒媳失望透頂。
“娘，你這話就不對了，誰家的女兒不是這麼過來的，況且福玉在這個家裏哪點不如人，你問問秦三幾姐妹，有哪一個的日子比福玉過得好！娘說這話真是好沒道理。”
在秦三郎看來，福玉是太貪婪不知足。
明明是這個家裏過得最好的女孩，除了秦卓文，就連秦卓武和秦卓英都比不上她，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地方。
身爲女兒不懂得體恤父母，跟她說點事，託她辦點事，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樣的女兒誰能喜歡。
“她過得好，是因爲我，跟你們有什麼關係，難道就因爲我對她好，你們就可以放肆糟蹋她？有你們這樣當父母的嗎？”
秦奶奶恨得不行，她知道家裏的這些孫子孫女，因爲她對福玉好，所以都不喜歡福玉，但他們越這樣，她就越加對福玉好。
“我們怎麼糟蹋她了，你看看她，這麼大的姑娘了，在家裏丁點事不做，養得像大戶人家的姐一樣，這還不夠嗎？你看看和她一樣大的四，七歲不到就跟着她二姐上竈臺，現在一手好廚藝誰人不誇！家務活哪樣不出挑。”
“可是你再看看福玉，她除了喫還會做什麼？娘你就慣着她吧！看她以後嫁了人，去了婆家裏，還沒有人這樣供着她，她的苦日子還在後頭！”
秦三郎的話條理清晰。
秦歡都快被這一席話說服了，如果不是因爲她知道福玉以後有大造化，她也覺得秦奶奶這樣疼福玉其實在害她。
就連秦歡都這樣想了，更何況是秦家其他人，秦爺爺本來就不贊同老妻這樣維護福玉。
畢竟這世上像秦三郎這樣的傻子不多，即使有秦三郎這樣的傻子，但杜三娘在夫家就過得好了嗎？
“三郎這話說得也沒錯，福玉也十三歲了，家事一點都不會做，以後怎麼嫁人，你現在在家裏不把她教好，等她去了婆家，少不得要受磋磨。”
即使是現在丁點事都不做的杜三娘，在做姑娘時也是事事理手的，只是到了夫家，完全拿捏住了秦三郎纔敢這般。
說白了杜三娘只是懶，但不表示她不會做事，就像今天下午，多年沒有幹農活的她，除了最開始的生疏，後來很快便上手了。
秦爺爺不是那種將孫女當牛使的人，只是他覺得這世道對女人本就苛刻，他家條件在村裏算好的，但出了這個村真算不上什麼，實在不該這樣養着福玉。
這不是愛她，是害她，人都被養廢了。
秦爺爺這種話，他們老夫老妻私下沒少說，但第一次拿到明面上來說，而且是這種時刻，秦奶奶覺得被狠狠的打了臉，臉色奇差。
眼看就要歪樓，秦奶奶和福玉處在被討伐的位置上面，秦歡抿了抿嘴，聲說：“可是福玉和我們不一樣啊！她出生就被高人批命，說她命貴福旺，自然不可能像我們一樣嫁在農戶人家。”
“再者，福玉長得這麼好看，喜歡她想娶她的郎君肯定不少，我覺得福玉不用學着怎麼做家務，可以跟着大哥學習認認字，最差以後也能嫁給大哥的同窗，做一個秀才娘子，若那秀才有本事，福玉以後說不定還能做狀元娘子，官夫人呢！”
秦歡這話說得有幾分討好福玉的意思，因爲她知道這時候的福玉已經識字了，而且就在這幾天會藉口跟着秦卓文學文習字，她倒不如主動提出來。
這短短几天下來，她發現秦家的事情和她的記憶有些出入，除了她身處局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當初看的那本文字數太多，全篇看下來，中間許多細節，她早就已經記不清了，唯獨幾件大事印象深刻些。
秦奶奶眼睛一亮，立刻得意的說：“就是！這麼淺顯的道理四都懂，虧得你們活了這麼多年，連一個孩子都比不上。”
福玉的長相在秦家村自認第二的話，沒人敢認第一，白白嫩嫩，丁點不像農家的姑娘。
秦歡私下也有觀察福玉，覺得她不單樣貌不像，就連氣質都不像，她猜想應該是上一輩子死後魂不消散時，跟在男主身邊學的。
因此，不論以福玉本身的條件，還是以他們秦家略爲殷實的家底，福玉要嫁一個秀才做秀才娘子真不是一件難事，甚至挺容易的。
所以福玉這話一說，秦爺爺都擺出一副深思的模樣，看他這樣重視秦卓文的學習，就知道他對讀書人報有多大的好感。
比起讓孫女嫁給泥腿子，他當然更願意讓孫女嫁去讀書人家。
在場的人幾乎都被秦歡這話牽着鼻子走，唯獨福玉探究的看了秦歡好幾眼，不知道秦歡在打什麼鬼主意，但考慮到識字的問題，她也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