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盧仕亭便摔了門氣沖沖地黑着臉進了屋。
這話一傳,給盧仕亭丟了好大的臉。自己堂堂的正門妻子被人如此輕視污衊,哪個男人受得了?
本來全家都做好了準備沒幾日就要出發的,這一下給耽擱了。
不光盧家氣氛古怪,這也愁壞了許家夫人。
說是那位知縣夫人,她可是位老相識。
十幾年前有個賣茶的姑娘出落的水靈,清眉秀眼,姿態輕盈的惹人憐愛,就是她看了也見猶憐。
這賣茶女脾性也溫順恭良與人好相處,她平日裏常常在她家當鋪前擺攤,日子久了許夫人也偶爾搬個小板凳和她拉家常,一來二往間她們便以姐妹作稱。
偶然一天,街坊王婆子把她從大街上拉倒旮旯裏,擠眉弄眼地叫她回家去看看,搞得她一頭霧水。
卻哪知就在她和她夫君恩愛的榻上,看見了一臉驚慌的許貢桓和他身子底下柔柔弱弱面含桃水的好姐妹!
這許夫人可不是好惹的,立馬叫來了族裏的長輩關起院門來批鬥許貢桓。
許夫人孃家財大氣粗,許貢桓又是一個軟柿子,沒多久許貢桓就親筆寫下那保證書定不與那狐媚子在來往,賣茶女也是灰溜溜地悄悄出了許家。
哪知沒幾年她竟在知縣家裏見了這位故友!
這是家醜,許夫人自然從未曾與旁人提及,只是偶爾念及往事傷心之餘常跟兒子發發牢騷……
哪曾想!
許夫人悔之晚矣,卻又因爲柳氏真面目被她揭露了幾分而小小暗喜,誰叫她成日裏真是一派知縣夫人的做作樣子!
話雖至此,賠不是的還是要的。
畢竟盧家這兩年是挺能耐。
過了幾日,許貢桓就領着夫人和兒子拎着大小禮品去了盧府。
面上一團和氣,柳氏摸着許夫人的手融洽的笑着。
畢竟她理虧,且有些藏在膿包裏的腌臢事。
可那許文珒卻像個小鋼炮似的,口直又心快。
許夫人和柳氏還沒笑着樂呵半天,這邊盧常雨和許文珒就因一句不和,對罵起來了。
“盧家不還有個名正言順的姑娘嘛,你算哪個在這裏和我叭叭叭的?”
許文珒一句話把盧常雨氣的臉紅脖子粗,在那裏跺腳了半天,猛地撲上去就咬了許文珒一口。
是真被他氣昏了,盧常雨下口也挺狠的,許文珒的耳朵嘩啦啦地往下流血,半個臉和脖子被染的通紅一片。
這場鬧得不歡而散。
盧仕亭面色陰沉,冷着臉在椅子上坐着。
他壓着一股氣想要和許家幹個你死我活!
可南邊楚國林南瑞已經封了太子,遷京之日不可再耽擱。且柳氏近幾日也頗爲寬容大度,一再勸說他不要再招惹煩心事,她也不去搭理那些個流言蜚語,還是速速上京爲好。
柳氏額上撫着白帕,眼睛迷迷糊糊地轉着。
她雖叫老爺莫要再追究,可她哪能不氣?
可再氣她還是得往肚子裏咽,誰叫她以前給自己留了個這麼大的膿包呢?
盧仕亭未曾知曉她以前那些事,她更不能惹急了許家,叫他們把這個爛膿包給挑破了。
額頭疼痛欲裂之際,金枝婆婆進來道,春枝來了。
柳氏虛弱地擡了擡手,春枝婆婆便低着頭,邁着步進了門。
“夫人,老奴今日裏來就是想稟告您一下,伺候姑娘的人老奴已經找好了。您還需不需要審查一下?”
聞言,柳氏擡頭看了她一眼。
“沒成想春枝婆婆還真存了大錢,自己去買了個使喚的。”
“夫人哪裏的話。那個小廝是老奴孃家的表侄,家裏受災,落魄了便來投靠我。那小子名叫書玉,爲人憨厚老實,定會本本分分做好分內的事,還請夫人收下吧。”
“唔”柳氏腦袋似是疼的愈爲厲害,眼下里也想不得太多事了,只是匆匆打發了春枝。
“雖說一個男奴去伺候一個姑娘家也多有不便,可誰叫再沒人補了這個空缺,你且下去叫他好生服侍着吧”
春枝婆婆匆匆俯身應了聲,弓着身子退下了。
書檀進屋裏的時候,春枝婆婆正在裝包袱收拾東西。
“婆婆收拾行李做什麼?”
“沒幾日就要趕京了,我這不是早做準備嘛。”春枝婆婆手頓了頓,復而又疊起衣物來。
“老爺他也要我去嗎?”書檀垂着眼,面含猶豫之色。
“自然是,你是老爺的女兒,不上京還要去哪裏呢?”
聽婆婆如此說,書檀鼻子裏酸酸的,心裏也似有口氣吐出。
她這幾日裏輾轉反側,心裏似有口氣堵着悶悶的。
她還以爲他們一家人去了京城,就把她留在汶澧看房子呢
她以爲她就要被丟棄了。
春枝婆婆一雙手依舊是不停的勞忙,她眼裏卻忍着淚“姑娘等上了京,定要好好喫飯,莫再貪舌喫甜了”
“婆婆!”盧書檀一聽這話急了,差點把眼淚逼出來“婆婆不同我一起上京嗎?”
“老婆子身子骨不利索,一把老骨頭怕是走不到京城了。且春望這些日子裏直催着我,叫我回老家哄海生。說是他和兒媳婦兒忙着農活和縫補,顧不過來我這把老骨頭了,也伺候不了姑娘了婆婆就不跟着去了”
話還沒說完,春枝婆婆就忙轉了頭,背對書檀,一顆豆大的眼淚滑下來洇溼了青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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