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掃把星,你應該跟你那個該死的媽,一起去死的……”莫偉業猶如魔鬼附體,臉頰扭曲得醜陋可怕,他的眼睛裏佈滿了厭惡和憤怒,雙手更加用力地扣緊了她的喉嚨。.shung
脆弱的喉骨都快被捏碎了,窒息的絕望籠罩着她全身,她甚至沒辦法再擡起手臂掙扎,眼前一陣陣發黑,朦朦朧朧中,她似乎到三歲的自己,躲在媽媽的懷抱裏哭泣,那個小小的她,哭得像一隻醜醜的,“媽媽,爲什麼爸爸不喜歡我?爲什麼爸爸從來不抱我?”
莫可到自己的媽媽,那個永遠憂傷虛弱的年輕婦人,將小小的自己抱得很緊,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哀傷地嘆息了一聲。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至少,她可以在天國到自己的媽媽,還有,良寒。
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死在自己親生父親手裏。
眼前越來越黑,失去空氣的肺部難受得快要炸掉,突然,掐在她喉嚨上的雙手一鬆,什麼東西被摔了出去,發出撲通一聲巨響,再然後,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她的名字,“莫可,莫可,醒一醒!”
當穆紹風走進病房時,到莫偉業雙手掐住莫可的脖子,他想也沒想,箭步衝上前,一把抓住莫偉業的手臂將他甩開。
穆紹風眉頭緊蹙,右手用力拍打莫可的臉頰,低沉的聲音透着不易察覺的急促,“莫可,醒一醒,快點醒過來!”
“咳咳,咳咳……”莫可幽幽睜開雙眼,抑制不住地連連咳嗽,咳得面頰通紅,眼裏涌滿了淚光。
穆紹風攢在一起的眉頭舒展開,輕輕拍撫她的胸口,語氣帶着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和,“還有哪裏不舒服?”s11();
莫可緩了許久才緩過氣,脖子還很疼,嗓音也有些沙啞,她扯了扯脣角,露出一個很難的笑容,“沒事了,謝謝。”
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非常明顯的掐痕,穆紹風眸光緊了緊,拍撫她胸口的動作輕柔了一些,“喝口水,潤潤嗓子。”
她點了點頭。
他先將她扶了起來,在她後背上塞了一個枕頭,然後倒了一杯水給她,喂到她嘴邊,低聲命令,“張嘴。”
“我自己喝。”
她的嗓音嘶啞難聽,穆紹風皺了皺眉,“你先別說話。”
她點了點頭,從他手中接過水杯,先喝了一小口,潤了潤疼痛的嗓子,然後喝掉半杯水。
坐靠在牀上,視覺就變得廣闊起來,她到剛纔掐着她脖子的父親,現在正躺在地板上,哎喲哎喲地***,似乎是摔壞了哪裏。
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水杯,牙齒咬着脣瓣,掙扎,猶豫了許久,緩緩開口,“他好像摔傷了,能不能幫他叫一下醫生。”
他,自然是指莫偉業。
莫可剛纔差點被他掐死,心裏是恨的,是怨的,她沒有辦法再叫他爸爸,但是也做不到放任他不管。
穆紹風冷厲的目光掃過莫偉業,臉色一沉,冷冷道,“莫先生,請不要再無病***了!”
莫偉業老臉一紅,他確實沒有摔傷,不過,他方纔被穆
“自己起來,或者,我讓全體醫生都來觀摩莫先生的窘態?”說話的時候,穆紹風從莫可手中取過水杯,放回桌面上,都沒莫偉業一眼,似乎對他不屑一顧。
“咳咳,剛纔腿麻了……”莫偉業知道穆紹風現在不待見自己,若是繼續裝下去,倒黴的是自己,於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灰溜溜地爬了起來。
他慢慢往病牀前靠近,臉上露出後悔莫及的神色,沉痛地說道,“阿可,是爸爸不對,爸爸這幾天被那些媒體搞得焦頭爛額,一時失去了理智,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莫可鼻子一酸,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到父親在她面前露出這種卑微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莫偉業這樣,並不是因爲自己,而是因爲穆紹風。如果穆紹風不在這裏,他絕對不會向她道歉。
這就是她的父親,一點都不喜歡她的父親。
她脣瓣張了張,心裏難受得發不出聲音,睫毛一顫,眼淚便從眼角滾落下來,她連忙撇開頭,匆匆擦去淚水。
穆紹風到她染上淚光的側臉,眸色暗了暗,沉聲道,“莫先生,我想有必要提醒你,莫可自從嫁入穆家之後,她就是穆家的人,就算你是她的父親,也沒有權利決定她的生死!”
他這番話鏗鏘有力,全然不顧莫偉業的顏面,莫偉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想要辯解,又無從辯起,只得笑了笑,說道,“是我太沖動了,我當時也不知是怎麼的,一時失去了理智……阿可,你別生爸爸的氣了,爸爸還是很愛你的。”
這種話,放在十年前她還會相信,現在,她不會再信了。她疲憊地閉了閉眼,緩緩睜開,臉上一片木然,啞着嗓子說道,“莫先生,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真的沒有將莫佳妮生病的事情泄露出去,就這樣,我要休息了,您請回吧。”
“阿可……”s11();
莫先生,疏遠陌生的稱呼,莫偉業心裏一動,又往前邁了一步,還想說什麼,穆紹風陰沉沉的目光掃來,冷冷道,“請回吧,莫先生。”
莫偉業厚着臉皮說道,“我還想跟阿可說兩句話……”
“你走吧,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聽。”莫可翻過身,背對着莫偉業,拉起被子將腦袋捂住,整個身體縮成一團藏在被子下面。
女兒不肯跟他交流,莫偉業無可奈何,只能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房間裏很安靜。
穆紹風站在牀頭,着那個將自己藏在被子裏的小小一團,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有種難言的情緒瀰漫開來,沉默片刻,他淡漠地開口,“你打算將自己藏在被子裏一輩子麼?”
鼓鼓囊囊的被子顫動了兩下,然後再無任何反應。
他眉頭一蹙,猛地俯身,兩隻手抓住被子邊緣,用力將它從她身上拽開。
赫然闖入眼簾的,是一張佈滿淚水的小臉。
那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她的胸脯急促地抽/動,明明那麼難受,偏偏不發出一點聲音,死死憋在胸腔,連蒼白的臉都顯出不正常的緋紅。
穆紹風漆黑的眸底閃過一抹慌亂,從桌上的紙盒裏抽出幾張面巾紙,想了想,索性將整個紙盒拿過來,塞到她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