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清楚,法律適用正確,走行政救濟的路子都走不通。你還是勸你的當事人乖乖賠錢比較好。
我也是在勸他,直接賠償就好了。陳怡榮像是心有靈犀般的接上了蘇子長的話,她輕輕的搖搖頭苦笑着說道:但是對方出具的證據實在是太假了!
修車的費用證據不是發票而是手寫的收據,本來我的當事人是準備賠的,但是看到這樣又起了別的心思。
他說能少賠一些,就少賠一些。
蘇子長點了點狗頭思索道:確實是人之常情,既然對方證明損失的依據出現問題。如果他不能舉證出合法的證據,那麼只能由法院酌情確定賠償數額。這樣一來,你的當事人確實可以少賠不少錢。
但是案件也有新的突破點啊。陳怡榮捏了捏蘇子長的耳朵,用手指逗弄着他那雙豎起的狗耳裏面的絨毛,看着蘇子長癢的打滾的樣子咯咯直笑。
實際上我的當事人在離開現場之前,曾經給交警那邊打過一通電話。但是這個電話打給了誰,他卻不願意說出來。
汪?蘇子長有些驚訝的看着陳怡榮叫了一聲問道。
這纔是我最煩惱的地方……陳怡榮一邊說一邊看向廚房的方向,她放在燃氣竈上加熱的食物已經煮好了,傳出嗚嗚的聲音:我先去廚房……
可是我想知道案情……蘇子長可憐巴巴的瞪着狗眼,這樣知道一半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爲什麼你的當事人不願意說出這個電話打給了誰,明明只要說出來他就完全不用承擔什麼責任。
一直等到陳怡榮喫完晚飯,收拾好了碗筷。
她果然如蘇子長所預料的那樣,開始加班。
這個閒不住的女人,手上拿到了案子當然要儘快的解決它們,她認爲只有這樣纔對得起當事人的殷切希望。
陳怡榮這樣的做派讓蘇子長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在他剛剛進入律師這個行業開始實習時,他記得自己的父親告訴自己:很多當事人一輩子都不見得會打一次官司,因爲老百姓們覺得訴訟是一件非常難以啓齒的事情。所以當他們走進辦公室這道門時,實際上也許這個官司就是他們一生中唯一的一場官司,同樣也是他們被欺負的不能再忍受的時候。你應當努力的爲他帶來一個公正的裁判結果,讓他知道,法律永遠都是堅守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這個社會始終都是好人有好報的。
曾經他是無比的相信這句話的正確性。
直到蘇子長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一些當事人,他們蠻橫、強硬、無理取鬧。
記憶中最深刻的,是其中一個涉及到房屋拆遷還建的當事人。因爲蘇子長的代理意見是堅持應當爭取合理的利益而和他那些要求過分的利益的訴訟請求相悖。
當事人在庭上公然宣稱:我的代理律師被收買了,法院也被收買了!
當時把年輕的蘇子長氣的只想在他那張可惡至極的臉上來上一拳頭。
當事人還氣哄哄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只要我的案子輸了,我就認爲你們被收買了!
法官繼續詢問道:對你以上說的被收買的問題,有沒有證據證實?
當事人不服氣的說道:誰被收買誰知道!
法官問道:那麼,合議庭三人是否被收買了?
當事人回答:我不知道。
他顯然沒有意識到,有些話並不能這樣不負責任的說。在法官對他警告後,任然不知收斂繼續大放厥詞。
最後他被處以五千元的行政罰款,而蘇子長也氣的當場和其解除了代理合同。
這些人對於蘇子長的傷害非常深,以至於他開始懷疑,當事人到底是爲了公平正義而來,還是爲了敲詐勒索而來呢?
不過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笨女人卻相信這些話,她相信每個當事人對她說出來的話。
所以她纔會這樣的全心全意爲了當事人的利益而努力工作。
第一個案件,是否接受?系統的聲音不適時的響起,打斷了蘇子長的回憶。
接!蘇子長咬牙切齒的迴應道,最討厭被人打斷思路了。如果系統可以具現化在他面前,自己一定會告訴他什麼是犬神之怒!
看到陳怡榮坐在書桌旁打開電腦,蘇子長也從旁邊扒上書桌,伸出溼漉漉的舌頭直哈哈。
有些氣結的陳怡榮輕輕拍了一下蘇子長的狗頭笑罵道:媽媽要工作,你就不要來打擾我啦。
蘇子長撇了撇嘴巴:就你這個笨蛋纔會在這個案子上耽誤這麼久。把案子給我看看,我分分鐘就想好從那裏入手好不好。
看到蘇子長沒有下桌子,而是作出一副討好的樣子看着她,心軟的陳怡榮輕輕嘆了一口氣警告道:你要坐在這裏也可以,不能打擾媽媽工作哦。
真是個淘氣的小傢伙。說罷,陳怡榮雙手捏着蘇子長的狗臉晃了晃,衝他皺着小巧的鼻子。
下手真重,個死女人。蘇子長伸出舌頭舔了舔陳怡榮捏過的地方想到。
真不要臉,多大的人了還賣萌。系統看不過去了,在一旁吐槽道。
蘇子長在心裏冷哼一聲,他早已經鍛鍊的可以無視掉系統的聲音,而專心做自己的事情,要不然還沒有等到自己變回人類,就會被系統的吐槽給氣死。
交通侵權案件,首先要看的是由交警隊出具的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有這個責任認定書就很容易弄清楚案件的經過和責任的劃分。
陳怡榮看了看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然後將其放在一旁,顯然她已經看過了,裏面寫了什麼也都瞭然於胸。
蘇子長連忙伸出爪爪,將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扒弄過來。
陳怡榮看了他一眼,隨後一邊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民事起訴狀一邊伸出手想把認定書拿過來。
哈士奇是什麼鬼德行,相信就算沒有養過的人,也聽說過。
哪怕你去上頓廁所的功夫,都可以把整潔乾淨的家裏弄得跟個世界末日一樣。
陳怡榮生怕蘇子長突然發癲,把這份認定書給撕吧撕吧嚼碎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