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上方是一個已經掉漆的國徽,左邊寫着“公安”,右邊寫着“police”。進去以後是大廳,左邊是戶籍科,右邊是值班室。
然後是走廊,戶籍科那邊的房間都是民警們的宿舍,值班室的那邊,則有所長辦公室跟滯留室、審訊室、會議室等房間。
這是個小派出所,雖然處在海邊,但並不屬於邊防派出所,主要管理的轄區,就是半山漁村跟別墅區。
但是別墅區有自己的物業跟保安,幾乎很少人報警,所以他們主要的工作範圍,就是漁村跟一個小型海鮮市場。
平時這裏常住民警並不多,屬於被遺忘的地方,所長邢健在刑偵隊幹過,但自從他抓了局長的小舅子後,就被以立功表彰的理由,發放到半山了。
邢健在這裏已經有五年左右了,早到了該提的時候,卻始終提不上去的。派出所編制也不齊,連上任指導員退休後,已經沒有設置很久了。
每天到了晚上,家住附近的社區民警,或者戶籍科的民警,就都會回家住。
所裏只留的是值班民警跟一個負責巡邏的治安民警,還有兩個協警,一個負責開車,一個負責跑路倒水。
不過邢健的家在城裏,離這裏太遠,他平素喫住都在所裏。
今天所裏來了四個便衣,是市局經偵科的,三男一女,當先那個經常在報紙上出現,金陵很多金融大案都是經他手的。
邢健平時也會看警界報刊,所以一下子就忍了出來。看過證件後,這些人提出需要點汽油跟搞頓飯。
邢健吩咐負責伙食的老王多加了幾個菜,然後讓巡邏民警去加油站弄了幾升汽油。經偵科的要打條,邢健無論如何不同意。
飯快熟的時候,值班室接了個報警電話,說漁村有人打架,讓他出去處理下。
邢健帶了一個協警去辦案,臨走的時候,經偵科的人讓他把槍帶上。邢健猶豫了下,去辦公室去了手槍。
漁村很少發生大案,他平時都不帶槍的,不過經偵科的人在這裏,他也拿出來裝裝樣子,這樣顯得他更像是一個幹練的警察。
原來是四個外地的人,租住在漁村,但是因爲房租跟房東談不攏,直接把房東給打了。
邢健對這種事情駕輕就熟,直接把四個人塞進後座,拉了回來。他只有一副手銬,協警出去的時候,也拿了一副,不過是值班室民警的。
所以其中兩個人戴了手銬,但剩下兩個人沒有手銬,只能用那種白色尼龍紮帶困住了手,也就是那種一拉就緊的紮線帶。
這些人見了警察也沒有再鬧,就跟着邢健往派出所來。
遇上這種打架鬥毆的,情節也不是太嚴重,等到事主從醫院包紮完,會先調節。如果調解不成,再走程序,該拘留就拘留。
來到半山派出所的這些人,正是經偵科的餘東幾人。
因爲來了人,餐廳太小坐不下,老王把桌子擺在了大廳裏,然後拿了些塑料凳子讓衆人坐下。
看着菜一道道端上來,餘東問道:“不等刑所長嗎?”
“沒事,他一會就回來了,刑所長走的時候跟我說了,先讓你們喫,別等他。”老王是個憨厚的中年胖子,嗨嗨笑了笑,轉身繼續去端菜了。
“好!”兩個辦事員應了下,起身去幫忙。
等到兩人走後,餘東這才轉頭,看向張華,問道:“老張,你剛纔怎麼讓刑所長帶槍出任務啊?這裏不是經偵科,我們沒權干涉人家的。”
“你知道我這張嘴的,隨口就說了那麼句,我以爲他忘了呢。”張華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笑了笑。
餘東也沒再多說,而是把手裏的箱子緊了緊。這箱子從進來後就沒有離開過他的手,裏面全是非常重要的證據。
“老餘,你也別太緊張,不會有事的,我們做這行也有些年了,又不是沒經歷過大案。”張華寬慰了餘東一句。
餘東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啊,這次涉及幾百個億啊,我們破過最大的,也就幾十個億,不是一個層面。”
張華默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正說着,菜已經上來了,喊了值班民警過來,還有老王,總共六個人圍着桌子坐下。
值班民警說道:“我知道幾位領導忙,不用等了,先喫吧。平時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幸苦你們這些前線戰士了。”
“哪裏,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大家喫吧。”餘東猶豫了下,然後就拿起了筷子。
衆人早餓的眼睛都綠了,趕緊悶頭吃了起來。只有張華似乎有點心神不安,不斷的嚥唾沫。
期間值班民警接了個電話,放下後說道:“局裏發了個傳真過來,說是最近那個殺警案的兇手畫像出來了,重新下來個帶畫像的通緝令,你們喫着,我去看看。”
幾人沒喫一會,邢健就帶着四個打人的外地人回來了,協警在前面拉,他在後面監督。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愛拼纔會贏。一時失志不免怨嘆,一時落魄不免膽寒……”四個人進來的時候,正在用閩南話唱《愛拼纔會贏》。
四個人,一個上了年紀的,黑臉金項鍊,應該是帶頭的。還有個傻頭傻腦的胖子,剩下兩個,都略顯精瘦,一個長髮,一個光頭。
胖子看到幾人在喫飯後,衝着邢健喊道:“瓦貝夾苯!”
“你說什麼啊?他孃的給老子老實點!”邢健沒聽懂,衝着那胖子喊了聲。
那個帶頭的中年男子說道:“警官,他說他也要喫飯啊,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我們都沒喫飯呢。”
“餓了忍着,等這件事解決了再喫,解決不了,就去喫拘留所的牢飯吧!”邢健不跟這些人廢話,先關起來檢查身份證再說。
“警官,不讓人喫飯可不好,餓了就沒力氣幹活了……”另一個精瘦的光頭,用非常僵硬的普通話說道。
餘東聽的心裏一動,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他低聲詢問道:“你們還記不記得田駿那件案子的通緝犯,好像是四個外省的男子做的,哪個省的?”
“哪個省沒有確定,但好像是四個閩南口音的男子。我聽袁凌姍說的……”經偵科一個辦事員,想了想,忽然說道。
不過她只說了一半,因爲衆人都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所有人放下了筷子,餘東下意識的抓緊箱子,另一隻手,則朝着腰間的槍支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