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魚水春來 >第一七一章 鎮寺寶
    木香衚衕裏,迎親的人馬引來了半個北京城的人,儀仗開道,花轎迎親,清一色的棗紅色高頭大馬上,坐着一羣平日裏難得聚在一處的高門大戶的公子爺。

    鮮衣怒馬,顛倒衆生。

    當頭的姜從清一身紅衣傲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喊着身後帶來的一羣兄弟,讓他們莫要太過囂張,這才依着禮數,去敲程家的門。

    徐泮跟在他身後負手而立,看見這番情形,心裏羨慕不已。倒也不用羨慕旁人,他覺得自己也快了,最多再等一年,等那人兒及笄也就是時候了。

    他這樣想着,思緒穿過北程的大門二門,飄到了此時正站在程默意身邊,不停替她拭淚的於小靈身上。

    於小靈自然不曉得有人正念着她,只程默意這個決了堤的銀河,就夠她手忙腳亂地了。

    喜婆也是也沒想到新娘子竟是個淚包包,淚珠子掉起來沒個完,吉利話說了一籮筐,也不見停的。還是嫁到彭家去的大程氏來了,程默意纔給了點面子,面上收了一半的淚。

    大程氏是專門過來給程默意撐場子的,無論如何,程默意也是皇后娘娘的舅家表妹,這場婚事正合了太后的意思,皇后娘娘這個做兒媳婦的,自然是鼎力支持。

    大程氏都發話勸了程默意,程默意自然不好再哭了。於小靈和程默慧給大程氏見了禮,大程氏問了她二人幾句,封氏便過來了。

    這又是個疑似銀河落九天的,還沒進門,帕子就換了好幾條了。越是迫近吉時,這嫁女的悲傷氣氛便越是濃重,母女倆哭來哭去,倒將大程氏也惹得紅了眼,要知道,她的女兒更是嫁進了個見不得人的地方。

    於小靈被她們哭的頭疼,她落不下淚來,只心頭難受的緊,拿了帕子使勁兒按了眼角,免得表現太過奇異。這會兒她煩了,便趁衆人不在意的當頭,跑了出去。

    大大地吐了兩口濁氣,於小靈才覺得頭腦清楚不少。

    於小靈打開了她亭臺樓閣的摺扇,呼哧呼哧地扇着,四下看了看,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她剛撿了廊下的柱子靠着,就瞧見迴廊拐角處,有兩個年輕的婦人說話。她不認識這二人,卻想着乾站着也是無聊,便往後退了幾步,離那二人近了些,聽她二人言語,權當聽說書了。

    那二人正說着自家婆媳妯娌之間的事,一個綠衫太太約莫和婆婆相處得不甚順意,嘆了好幾口氣,說道:“我只盼着過幾日天更熱了,我們家夫人趕緊往潭柘寺消暑去!不然整日針頭線腦都要管,真真……唉……”

    “這倒是真的,你家夫人可不就是這個喜好?不知何時能去,我也勸了我們家那位,同她一道?”對面的黃衫太太道。

    綠衫太太提到這個,面上興奮了些:“快了,快了,我估摸着過兩日就差不多了?”

    那黃衫太太卻面露驚訝,問道:“咦?今年這般早就去?”

    那綠衫太太卻笑道:“這你不知道了吧,那潭柘寺的鎮寺之寶回來了,我們家夫人都念叨兩日了,可不得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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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她說的於小靈眉頭一挑,又聽黃衫太太問道:“鎮寺之寶?你說的可是青潭法師?”

    “對呀!”綠衫太太滿臉笑意:“我們家夫人最信服那位法師,法師這幾年不在,她都快覺得潭柘寺的佛不靈了……”

    “哎呀呀,可不敢亂說!舉頭三尺有神明!”

    那綠衫太太也是說的恣意,得意忘形了,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合十雙手懺悔。

    於小靈對她懺不懺悔不甚在意,她在意的是,青潭竟然回來了,她都不曉得!

    算起來,她都一年半不曾見到青潭了,也不曉得他如今怎麼樣了,她也該過幾日找個空閒去一趟潭柘寺,想必程氏不會有什麼異議。

    這個聽人牆角的空當,鑼鼓聲就已經到了耳邊,那兩位年輕婦人顯然也知曉吉時就快到了,說着話就離開了此處,往前廳觀禮去了。

    於小靈覺得自己也該跟着她們,她扇着摺扇跟在那二人身後不遠處,往熱鬧處走,越走越覺得那人多處,熱浪滔天。

    這熱浪一波一波撲過來,於小靈嚇得頓住了腳步,剛猶豫了一下,就覺得手腕忽的被人攥住,陰影蓋在了她的頭上,她連忙轉身看去,正瞧見一個穿着絳紫色長袍的高大男子,定定地看着她。

    定是徐泮,不然再沒旁人敢對她動手動腳的,於小靈暗道。

    “別過去了,又熱又擠。”徐泮低着聲音道,言語裏隱隱透着的愉悅,不經意流淌出來。

    手裏的摺扇被他拿在了手裏,於小靈擡眼見他一揮手,“啪”地一聲打開摺扇,動作甚是利落,手腕轉動,替她扇起風來。

    於小靈心頭跳了跳,感受到令人舒適的風,不由就順着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徐泮彎了嘴角,她這乖巧模樣,弄得他心頭髮癢,手指微微使力,捏了捏她纖細的手腕,便趁着旁人都不注意的空當,帶了她逆着人潮,離開了擁擠的正院,找了個樹蔭下的安靜地方,停了下來。

    於小靈見他竟比自己還熟門熟路,不由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也正瞧着自己,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心虛,連忙別開眼去。

    徐泮見狀,心頭有些愉悅的情緒飄過,鬆了她的手腕,專心替她打扇。

    “這幾日在家中,都做什麼了?”他輕聲問道。

    於小靈覺得他這口氣,就好像竇先生課前查問功課一般,感覺奇怪的很,可她也不知怎麼應對纔好,只有一說一地道:“就看看書,或來給表姐幫幫忙。”

    徐泮對她這個回答,約莫頗爲滿意,“嗯”着點了點頭,又低了頭問道:“可又胡思亂想了?”

    “更像竇先生查功課了!”於小靈在心裏嚷道。

    這是什麼時候,徐泮與她相處竟隱隱壓了她一頭?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怎麼竟被他壓彎了腰呢?她難道不是同這孩子的祖宗一般年歲麼,怎麼好像翻了個個一樣?!

    於小靈靈臺一陣迷糊,不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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