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魚水春來 >第二四五章 讀書人
    於小霏回了敬蓮園,出神地坐了有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見小丫鬟跑來稟告道:“姑娘,那楊家少爺要走了。

    於小霏一聽,便起了身。

    楊世如在於青楊面前算是個子侄輩,於青楊自然不會自降身份送他到出門,一定是讓方纔便被叫了過去的於霜和於霖送他。而他是拜會了廖氏來的,走的時候自然還要同廖氏再說一聲。

    於小霏嘀嘀咕咕地跟小丫鬟交代了幾句,二人便分頭走開了。

    於霜、於霖帶着楊世如往恭棠院去,剛到恭棠院門口,那小丫鬟便攔住了於霖,說道:“大夫人讓奴婢找了三少爺,說有些事情要同三少爺說,三少爺隨奴婢去吧。”

    於霖聽了挑了挑眉頭,不知崔氏有何事找他,只好同楊世如道了別,轉身離去了。

    楊世如又隨着於霜,進了恭棠院。

    廖氏同他有什麼好說的?二人雞同鴨講地說了幾句,說的一衆人等都抿着嘴想笑,黃姨娘這纔開口替廖氏說了幾句,讓於霜送楊世如出府去了。

    然而,於霜送楊世如走到半路,竟也有小丫鬟跑了叫他,說廖氏那邊又胡亂喊人了,非得讓他過去一趟。

    廖氏如今對三房的孫子孫女,還都頗爲親近。她態度好了,於霜和於小露自然也對她恭敬的多。這會聽說廖氏又犯了毛病,胡亂喊人,於霜禁不住猶豫了幾分。

    楊世如對於家的這位二少爺還頗有好感,也知他們三房在於家的地位受限,當下不用他開口便道:“你快去吧,我這馬上就到了門口。送不送的,有什麼打緊?回頭你往我家去,我要有事不送,你只別見怪便是了。”

    他說着眼中便含了笑意,於霜佩服他文章高絕,學問深厚,心中對他十分信服,這會兒見他發話體諒自己。必然不能矯情,十分恭敬地給他行了一禮,又替他指了一番路,這才扭頭往回走了。

    楊世如目送了他幾息,搖着頭嘆了一聲,準備去同他那牽馬去的小廝會合。

    然而,他剛走了幾步,就覺得這初春的寒風裏好似參雜了些,不同於花草果香的脂粉香氣,揚世如頓了頓腳步,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下猜測了一番。

    他心想這會不會是於家的丫鬟見了他,不出來行禮,反而藏在那處偷看?又或者會不會是於家的姑娘,偷偷過來再相看他一番?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總是透出些許不規矩的意思,楊世如是正經的讀書人,雖非迂腐,卻也看重名聲。

    他立住了腳步不再往前走,輕咳了一聲,有意的提醒一下那前方假山後的人,然而他咳過等了幾息,卻並沒有聽到有任何的腳步聲或衣料摩擦的聲音。

    楊世如心想會不會是自己弄錯了,或是咳聲太輕,未被人察覺。他輕輕搖了頭,又往前走兩步,這是這兩步一過,正經讓他看到了假山石旁飄出的些許雪青色的裙襬。

    他這回當真有些不樂意了,沉了口氣,低聲問道:“假山後面何人?”

    話音落地,又過了幾息

    ,假山後才緩緩走出一個雪青色的身影。

    “楊公子。”於小霏站穩了腳步,擰了擰眉頭,上上下下輕巧地看了楊世如一眼,暗道剛纔果真是被他當先發覺了,才向他行了一禮,正經喊了一句。

    她態度這樣算大方,舉止也算有度,讓楊世如本有心想暗暗斥責兩句,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說了。

    他回了一禮,琢磨着耐了性子問道:“姑娘可有何事?”

    於小霏輕輕笑了笑,笑容比牆角下,頂着寒風及早綻放的幾株迎春還要耀眼,可說的話卻帶着風中的凜冽,開門見山,毫不留情。

    “楊公子勿怪。我以爲,楊家若是當真記得我父親的恩情,合該等我兄弟舉了業,好生拉他一把。卻不該似今次這般,好似施捨一樣要娶我過門,還擺出一副誠懇態度。

    我雖不才,卻看得出楊家不過是想與我家撇清關係罷了,不想耗費力氣再去還我父親的恩情,所以出此下策,楊公子說是也不是?”

    她說這話的時候,昂着頭,眼睛直射到楊世如的臉上,一臉的倔強與不甘,令人難以忽視。

    楊世如被她一席話說的昏了頭,那哪裏想得到,這會兒等着他的姑娘,竟然纔是要相看的於氏長女。而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於家姑娘竟然對兩家聯姻很是不滿,而且一臉不甘的憤怒。

    楊世如雖是喪妻之人,可自妻孝過後一年,在家中長輩的安排下也陸陸續續的相看過幾家的姑娘。

    那些人家的姑娘,家世出身比這位於姑娘,可以說是隻好不差,然而卻還沒有一個,似這一位這般出言不遜。

    若她說的有理也就罷了,偏偏自以爲是,怎麼看都是無理取鬧。

    楊世如想起自去年,祖父便讓他同小四都不許再自行相看,那會兒便是想好,要同於家結親的。誰知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了孝期,祖父急着同於家打招呼要結親,卻是等來了這個情形。

    楊世如有些想笑,看於家人的表現,恐怕於世叔和於大夫人,都沒想到吧,真是人心隔肚皮,誰也猜不到。

    他頓了一下,問道:“姑娘何來這般猜測,若是看不上我,便也罷了,卻不該這般誤解我家的好意。”

    迴應他的,卻是於小霏的嗤笑。

    “楊公子竟還說我誤解了?小女自認爲沒有誤解。楊公子此番娶的可是填房,而你們家四公子,如今卻連功名都沒有。我雖品行並不出衆,我父親卻是爲國爲民鞠躬盡瘁的探花郎,連皇上章起來都要嘆一句的。你家如何這般輕看我?不是想略施恩情,撇清關係又是什麼?”

    這一回,楊世如真正地被氣笑了,這個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怎麼會有膽大妄爲的姑娘?

    他經不住問道:“若是姑娘覺得聯姻便是施以恩情撇清關係,那麼如果我家在仕途上拉了你兄弟一把,之後,你兄弟仕途不順,我還要怪我家沒盡職盡責?照這樣說,不必兩家聯姻,也不必往你兄弟身上使力了,徑直拉一把你叔父便是了,豈不是更有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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