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魚水春來 >第三五八章 百戶位
    塵封箱底十年之久的陳年舊案,若想翻出來攪動風雲,沒有人證物證是不行的,可偏偏楊家這裏,人證物證全都齊全了。

    當年,龐煜和楊宣一個是戶部的左侍郎,一個是右侍郎。當時的戶部尚書致仕之後,龐煜對於尚書之位可是志在必得。

    然而,先皇偏偏看中了楊宣,一手便把楊宣提拔了起來。

    龐煜此人,哪裏是能被人家壓在腳下的,況且他與楊宣向來面和心不和,早晚要另立旗幟的。

    他在楊宣手下幹了沒多久,正巧就有這麼一件牽扯了他的貪污案被告發了出來。龐煜在戶部侍郎的位置上坐了這麼久,手裏肯定不能幹淨,此事同他又牽扯頗深牽扯,若他真被扯了出來,仕途定然完了。

    他急中生智,一出金蟬脫殼並移花接木妙不可言,將這件大案乾脆利落地全部推到了楊宣身上。楊宣簡直辯無可辯。

    眼看着楊宣牢底是要坐穿了,卻沒想到楊家人竟能在信上發現了馬腳,一舉將這封信變成了一封假信。

    此事當時被判完全屬於誣陷,可誣陷楊宣之人,卻始終都沒有找到。楊宣一直懷疑是龐煜做的手腳,然而此事之後不到一年,龐煜便不知借了誰的巧力道,一使勁兒坐上了兵部尚書的位置上頭。

    楊宣同龐煜分庭抗禮這許多年,誰也沒能將誰絆倒,反而各自有了各自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楊宣有了實錘,他這錘砸不砸到龐煜頭上,就要看他現下如何作想了。

    關於這個問題,某日於小靈想起來的時候,也覺得甚是想不明白。

    她問徐泮道:“楊閣老畢竟年紀大了,會不會也沒那個折騰的心了?當年的敵手,說不定已經成了相互欣賞的老友。這證據拿在他手裏,他不翻案,也是白瞎呀!”

    徐泮把於小靈手裏吃了一半的枇杷拿過來,說道:“少喫些吧,你已是吃了不少了。”

    於小靈朝他努努嘴,徐泮遞了茶水給她,說道:“楊閣老雖然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可是龐煜卻是個沉不住氣的。龐煜年紀也不小了,若是能再進一步入閣,對他來說可就是功德圓滿了。可是楊閣老這些年一直都壓着他,他使勁渾身解數,也上不去這一臺階。”

    徐泮說到此處頓了頓,又道:“不過如今麼,他有了劉焜給他做後盾,時不時在今上耳邊吹吹風,入閣倒也並不算無望。咱們南下之前,正好有位閣老年紀大了,已是同皇上奏請一次,要回老家了,只是皇上登基纔沒幾年,還捨不得他走罷了。只等他一走,龐煜入閣八成誰都攔不住了。”

    於小靈順着他說的點了點頭,“現下放眼望去,也就龐煜各方面都最合適不過了。楊閣老若是不想讓他入閣,少不得要使些手段。”

    徐泮聞言點頭,默了一默,繼而嘆道,“即便是忠臣良將,沒有些手段在朝廷上也立不住。更有些一味耿直的,最後不過是做了嶽武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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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於小靈見他感慨,還有些悵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肩頭,說道:“你年紀還輕,現下還當養精蓄銳,待到朝廷的事摸得一清二楚了再說。我可捨不得你步入險境。你平日裏得了空,不妨同我外祖父多說說話去,他老人家最是精明。”

    他兩人說到這個,都想起了程家治崔家的那一樁事,如今崔家在京裏也沒什麼臉面,一肚子苦水倒不出來,自請離了京,往旁的地方做官去了。

    而崔樂苑,在程家更是翻不出來一朵浪花。被閔氏壓得死死的不說,程默澤最近又得了個妾,更是將她拋在了腦後。

    這些都是崔樂苑咎由自取,自不必提。只是於小靈同徐泮這話說了不過半月的工夫,便有一民狀告到了京城來,接着都察院御史們都變得忙碌了起來。

    此事說來,是一家之小事,頂多算得上是兩家人的恩怨,可這事兒偏偏就一路從山西鬧到了京城。

    這家姓謝,就是個普通的軍戶,前來告狀的是這家二十上下的大兒子。

    他爹原是當地一個不怎麼起眼的百戶,在前幾年陝西剿匪的時候,不幸遇難沒了。彼時,這個大兒子也有十六七歲,按理說,是該將這百戶的襲職承襲下去。

    可是襲職遲遲不下來,他們去找了上頭的千戶,千戶卻說,當時在山西他爹死的時候,並不是與匪徒搏鬥而亡,而是私自外出被野馬撞死了,所以這襲職不能給他。遂一直扣留不給。

    這個理由其實有些牽強,便是這謝百戶非是爲國捐軀,可也是在捐軀的路上。況且他有沒有大的過錯,無緣無故不把這百戶的職位發還給他兒子,完全沒有道理。

    可是千戶都這麼說了,這家人不過就是小民,去哪裏鬧呢?

    本來也不過偃旗息鼓罷了,可惜沒過多久便來了一位新上任的百戶。這位百戶姓童,是從北直隸調過去的。

    聽說這童百戶原先不過是個總旗,後來幹得好了自然往上升,正好升到了此處,便攜家帶口來此處上任。

    本來這兩家也該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就在去年這童百戶的小兒子出來喫酒,喫醉了之後就開始同人說道他們家的發家史。

    據這童家的小兒子說,他們家原本不過就是普通軍戶,誰知他的爹在某次剿匪的時候,私下截獲了一大筆錢財。

    後來,他爹便是用這錢財上下打點,從小旗成了總旗,這總旗幹了又沒幾年,手裏越發有錢了,聽說山西這邊空了個百戶的位置,便立刻託了人上京打點,銀子花了下去,這百戶位便實實在在落到了他們家頭上。

    這童家小兒子說了一圈大話還嫌不夠多,又拍着胸口道:“別看我是家中老幺,等到過幾年,我爹手裏富裕了,再託人上京走一趟,我也照樣做了百戶的!哥幾個可都得巴結着我!”

    所謂酒後吐真言,童家小兒子這大話沒人當大話,全當真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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