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的腳步,也加快了些許。
馬上,就到山頂了。
......
......
不知爲何。
這幾天以來,洪武的眼皮偶爾就猛跳一下。
他要不是修行者,早就以爲這是不是上了歲數,快要中風了。
也是爲此,他變得神神叨叨。
總覺得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但一想到,洪家有老祖宗在,他就把各種不好的念頭,統統拋到九霄雲外。
不過他在這眼皮恢復正常之前,是不準備離開自己的居處了。
出外被其他人看到,他這張老臉往哪裏放?
當然,他哪怕把自己關上一年半載,也沒人會對此感到意外。
他已是洪家的五大元嬰之一。
是的,如今的洪家,有了五個元嬰。
說一句不好聽的,如果洪家的老祖宗願意,隨時都可登頂修行家族之首。
他正盤膝坐在牀上,卻不是修煉,而是浮想聯翩,暫時緩解心中的凌雲壯志。
邁入元嬰,他這一生是非常滿足了。
唯一欠缺的是,他在洪家還沒闖下足夠的聲望。
老祖宗......是不敢想了,起碼也得超過洪文宗纔可以。
正當他沉浸在各種設想,而快要不可自拔之時,外頭傳來了騷動。
洪武睜開了眼,氣哼一聲就下了牀......
......
而另一邊。
洪文宗在洪家的老祖宗甦醒以後,就一直心事重重。
想不到他這一生光明磊落,卻是在他最輝煌的歲月裏,三番四次地犯下大錯。
他每一夜,一閉眼就發噩夢。
夢見洪煒坤此時正在閻王殿,下了油鍋,又慘叫着爬上刀山,受盡折磨。
又夢見陸羽的養母,那廖主家做飯給他喫。
......
種種。
他已好久,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
他是洪家大族老,把持着大半個洪家的走向。
老祖宗......是不管事的。
洪武......他靠不住,而且兩人已經成仇,別說再叫他幫,以他的性格,不在背後下絆子就是萬幸。
至於洪家家主,洪金川......
他在老祖宗甦醒不久,雷家覆滅之後,他就失蹤了,誰都不知他的下落。
只留下一封信。
那一封信,只有老祖宗一人看過。
他看完之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隨他去吧,希望他能給我帶來好的消息。”
但是......
洪文宗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記得洪金川渺無音訊的前一晚,兩人一起喝酒,在酒過半巡之時,他突然來了一句......
“文宗,跟我走吧。”
當時他推脫,畢竟他被洪家大小瑣事牽絆。
其後,第二天,洪金川就不見了。
洪文宗長長一嘆,他又想到了在天劫之下橫死的陸羽。
原本。
他可以和陸羽成爲忘年之交。
卻又是在碰上了陸羽之後,他就開始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違背良心之事。
如果他渡劫不死,絕對是修行界千年以來,最爲精才豔絕之輩。
但他若不死......
洪家,遲早都遭逢大難!
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廖主家就是死在洪武手中。
而他卻是洪武的幫兇,他難辭其咎。
一邊,洪文宗惋惜陸羽身死;另一邊,他又暗自慶幸陸羽死了。
不然他這一輩子的名聲......
那時就是晚節不保!
......
他喝了一口昨夜剩下的茶水,便走了出門。
也是時候,去檢驗一下洪家子弟的修行進度了。
沒有誰比他更關心這個。
那是洪家的全部未來。
卻是突然,他察覺到了異常......
......
這座山峯的最高處,只有一處庭院。
山峯往下,居住着洪家族人。
因爲那處庭院,就是洪家老祖宗,洪玉剛的住處。
庭院。
洪玉剛正在給小院子的花草澆水。
他的身材,並不像其他洪家族人那般壯碩,反而略顯單薄。
卻是相對而言。
他要比一般人長得高大。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實在難以想象。
他一身書生衣袍,儒雅而不失翩翩君子之風。
誰又想得到,這就是洪家老祖宗,洪玉剛。
突然,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隨即若有所感地轉頭,剛好是對着陸羽上山的方向。
......
陸羽這一路,斬殺了不下一百名洪家子弟。
距離山峯還剩下五分之一的路程。
兩道身影就如鬼魅般,出現在陸羽面前。
“陸羽!”洪文宗震驚地道。
“怎麼可能!”
洪武則是像見了鬼那般,嚇得心跳都跳漏了半拍。
他是眼睜睜地看着,陸羽被天劫劈得血肉模糊,不像人形。
怎麼活過來了!
這不可能!
......
然而,陸羽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洪武反應極快,整張臉就陰鸞起來。
他猙獰笑道,“沒死?正好,呵呵呵,那我就把你再殺一次!”
......
陸羽看到眼前二人,也是瞳孔一縮。
但......也僅僅如此。
他深深地注視了兩人一眼,問道,“你們的老祖宗呢?”
“呵呵呵呵,你也有資格見洪家老祖宗?”
似是遇見了世上最可笑之事,洪武說完就仰天大笑起來。
卻在這時。
洪玉剛的聲音,從山頂傳了下來。
“來即是客,先帶他上來。”
聽此,洪武和洪文宗二人的臉色,也隨之一變。
不過老祖宗的吩咐,他們不敢不聽從。
洪武依舊是一臉猙獰之色。
洪文宗張了張嘴,難言心頭震驚,最後還是說了一句你隨我來,轉身就順着石梯走了上去。
陸羽默不作聲,也舉步跟上。
突然看見殺母仇人,陸羽差點就控制不住心中殺念。
可是他還沒有看到洪家老祖宗,唯有極力按捺。
央金達娃沒見過洪武。
她只知道,是一個叫做洪武的內陸修行者,震斷了她管轄的領土之內,一個普通女孩的心脈。
而且那個女孩,跟他還算作是朋友。
如果她得知,這眼前之人的其中一個就是兇手,恐怕早就動手。
儘管,她還是金丹大圓滿。
但是她帶來了兩個元嬰。
......
巫清君倒是認識洪武、洪文宗。
她身爲巫家千金,可以這麼說,八大家族有些名望的族老,她沒有一個不認識。
如今她是陸羽之妻。
陸羽的仇,就是她的仇。
陸羽的母親,也是她的母親,所以,這又是她的仇。
自打洪家的兩大族老現身,她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兩人身上。
洪文宗、洪武二人,自然也是認識巫清君。
只是陸羽的出現。
使得二人心神劇震,以至疏忽了,爲何巫清君會跟隨陸羽一同前來。
......
洪文宗走在前頭。
不知爲何,一股冷意悄無聲息地,在他心頭瀰漫。
甚至他感到,背脊也是漸漸散發徹骨的冰寒。
難道是陸羽所故?
他很清楚,陸羽既然能從天劫活下來。
那麼他晉升元嬰,是必然的。
可是......?
雷家的五個元嬰不是擺設,儘管洪金川失蹤,那也還剩下四個元嬰。
包括深不可測的老祖宗在內。
他又不是在懼怕。
......這寒意是從何而來?
他不知道,他只是覺得自己背脊骨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