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說完，他就轉身走向樓梯道口。
“你......不一起喫飯？”張雯拘謹問道。
陸羽腳步一頓，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第三步往上的修行者，已是無需食用五穀之物，靠的是吞食天地靈氣長存，就更遑論他這個境界，已經是可以化身爲天地大道的至高存在。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望着依舊熟悉的擺設，不由沉默許久。
待平定心緒，清空雜念，陸羽就閉上了雙眼。
華夏的天地大道，遠遠不比祕境那方天地的平穩規律。
紊亂，紊亂，還是紊亂。
然而在這一片充斥着紊亂的表象之下，卻又暗含着某種不正常的律~動。
就如颱風天的氣流，似無從捉摸，卻又似有其源頭。
只是這個源頭，並不是固定的。
剛開始，陸羽還以爲是這方天地的靈氣枯涸所致，但是很快，猛地就心中一動。
天地萬物，無論如何變化，都有其因果。
既有其果，何爲其因？
這個念頭一起，陸羽就消失在房內。
他再次出現之時，已是身在幾千米高空之上。
在這個高度，他得以居高臨下，更爲清晰地一覽華夏天地大道。
“原來如此，原來......”
慢慢地，他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的目中，帶上了震驚、詫異、難以置信、恍然大悟等等的複雜情緒。
到了他這一步，感應天地大道已是一件再簡單不過之事。
天地靈氣的流動，也盡在他的感知之中。
而他之所以有這種反應，是他就在前一刻，無意間洞悉了一個祕密，天地靈氣爲何枯涸，以及變得污濁的祕密。
那些神出鬼沒，位置不定的祕境入口！
就是那些入口，源源不斷地汲取着這方天地的靈氣！
靈氣漸少，濁氣上升。
這就是爲何，華夏修行界再不適宜修行者修煉的原因！
長年累月的被抽取，這方天地又怎麼可能喫得消！
也怪不得，祕境入口爲何會時時變化。
如果是固定一處，時間一長，哪怕是第五步地金丹境也能察覺得到。
必定，是有人故意爲之。
“到底是誰！”
再這麼繼續下去，雖不至於這方天地崩潰，但用不了多久，天地靈氣就再不剩一點一滴。
陸羽冷笑連連，心中卻是憤怒異常。
正當他準備釋放神識，順着那些漂移不定的祕境入口鑽進去，一探究竟之時，身後卻突兀地響起了一道人聲。
“看來，你已知道這方天地爲何如此了。”
聞言，陸羽轉身，赫然發現雷烈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的身後。
“大爺爺。”陸羽抱拳施禮。
“不過，你剛纔要是那麼做，恐將釀成大禍，盡我們爺孫二人之力，也還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雷烈嘆了口氣，轉而問道，“不如去我那一聚？”
陸羽點點頭，說道，“也好。”
他此行回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尋到雷烈，勸他加入到黑域囚海陣營。
因此雷烈這個提議，剛好中了陸羽的下懷。
雷烈欣慰一笑，看似隨意地一揮手，天地大道就這麼撕開了一道裂縫，爺孫二人就此進入。
還是陸羽以前見過的那個地方。
空靈，飄渺，而祥和。
入目可見幾十座遠近不一，倒懸於高空被雲霧繚繞的山峯，偶有仙鶴飛過，自有一番仙靈之氣。
這是以飛仙殿的那些山峯爲基，又增添了華夏種種神話傳說，在天地大道之中，創造出來的一個獨立空間。
但陸羽知道這都是假象。
如今，他已是與雷烈同一境界，只差一步就能邁入第九步的修行者。
從天地大道之中，創造出一個這樣的空間不易，卻也不難。
儘管陸羽沒有嘗試過，但他已盡釋領悟其中奧妙之處。
不過，這在正統的修行者看來，也太過“不務正業”了些。
這給人的印象，就如胸無大志，沉溺遊戲的紈絝。
“坐。”
就如上次那樣，陸羽沒有客氣。
坐下以後，他拿過酒壺，先是給雷烈的酒杯斟滿，再滿上自己的。
雷烈喝了口酒，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見此，陸羽也是淺嘗一口。
但是馬上，他就是一愣。
這酒水入喉，居然是跟真的一樣。
之前他修爲甚低，自是無從分辨其中真假之象，可是他已今非昔比，卻還是如此。
見此，雷烈哈哈一笑，“孫子，這酒是真的。”
“真的？”
微微失神，陸羽頓時明白過來。
雷烈是在這空間沒錯，卻不代表他從不出去。
比如去華夏找一根雷擊木，那麼自然也可以捎帶一些陳釀回來。
陸羽失笑，“太真。”
聽聞這麼一說，雷烈饒有興致地望向陸羽問道，“你說，這裏有幾分真？”
陸羽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好說。”
“又有幾分假？”雷烈又問。
“不好說。”陸羽還是搖搖頭。
說一句老實話，剛纔他“上當”了一次，現在的確是不確定了。
“你大可一窺。”雷烈笑道。
聽罷，陸羽便釋放神識，窺探這其中奧妙。
他能創造出類似於這樣的空間，卻從未嘗試過，這兩者看似理所當然，理論和實踐卻是兩碼事。
片刻之後，他的神情顯露出些許愕然之色。
“這是真的，也是假的，看似是真，終歸是假。”陸羽苦笑，他記起了那時，雷烈還對他說過。
這個空間的東西，在這裏爲真，拿了出去，卻又變成了假。
雷烈點點頭，陸羽這個回答讓他感到很滿意。
接着，他又循循誘導地問道，“你不妨再看，它們假在哪裏，又真在哪裏？”
“......嗯。”
其實，他也對此抱有好奇之心。
哪怕雷烈不說，他也會暗中觀察，只是雷烈的問題，使得他更能直觀地尋找答案。
陸羽再次釋放神識，這次卻是徹底地將這空間籠罩起來。
這片空間，幾乎與華夏一般大小。
數不勝數的生命，正在孕育，也在繁衍。
乍一看去，端的是一副欣欣向榮之象。
陸羽不禁暗暗震驚。
像創造出一個這樣的空間，絕非一日兩日就能完成，從這方面去看，雷烈花費的心思不可謂不大。
這個空間，似是已無限接近一方天地。
隨着時間流逝，陸羽雙目的疑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怎麼？孫子，看出了什麼？”雷烈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