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卻是在墜落的巫長河身上。
她此時的想法,不過是想終結巫長河的痛苦。
可是,直至巫長河慘叫着從高空摔落,被海水淹沒,她終究是下不去手。
“你沒必要做得那麼絕。”巫清君的神色,已經煞白一片。
她原以爲,巫映月是雷龍所殺。
陸羽殺死巫長河,她的確阻止不了,剛纔巫長河的所作所爲,也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然而陸羽的手段,太過殘忍。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是當着她的面。
她說陸羽做得太絕,顯得多餘,也有些話不搭題。
但她所想,卻是別的方面。
巫長河錯殺巫映月,雖然這條信息讓她感到震驚,但是巫長河修煉了魔功,神智失常六親不認並不讓她感到意外。
陸羽卻是先對她說,巫映月是巫長河所殺,接着將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巫長河,拋下了海。
這個做法,卻是已經跟她徹底撕破臉。
因爲陸羽給了她一個選擇。
讓她知道巫映月是死在巫長河手中。
讓她去作出選擇,是親手結束巫長河的痛苦,還是任由他生不如死的死去,作爲懲罰。
可是,無論她怎麼選擇,都註定了她一生都抱着負罪感而活。
所以她才說出,有沒有必要做得這麼絕這句話。
做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沒有給予她任何迴應。
陸羽飛近,冷冷地打量了雷龍一眼。
“如果你要自己回去,估計要兩天功夫,我可以捎帶你,但你欠我一個情。”
說完,陸羽伸出了手。
雷龍的眼角抽了抽,冷哼一聲,最後還是極爲不願地把手搭了上去。
他身受重創,還不是一般的重創。
巫長河遺留在他體內的魔氣,還在他周身經脈肆虐。
可以這麼說,如果他拒絕陸羽的邀請,萬一在途中遇上一頭元嬰級別的異獸,都能輕易將他殺死。
而黑域囚海的戰況還未明朗,他要儘快回去安排一切事宜。
他是黑域囚海之主,萬一戰敗,無論是他歸降,抑或是求饒,都難逃一死。
陸羽抓住雷龍的手,又淡漠地瞥了巫清君一眼,隨後就施展瞬移之術,消失原地。
巫清君癡癡地望着陸羽離去的方向。
半響,兩行清淚才泊泊而下。
巫映月身死。
巫長河身死。
這兩個人,是她的兄長和妹妹,而殺了巫長河的兇手,卻正是她的夫婿。
她悲痛難忍,只是不善表露。
巫長河修煉魔功的目的,她是知道的,就如陸羽所說,是爲了殺他。
剛纔,她刺了陸羽一劍,因爲陸羽當着她的面,使巫長河受盡了生不如死的折磨。
這其中的恩恩怨怨,已分不清誰對誰錯。
許久,她像是下了某個決定,毅然朝着黑域囚海的深處飛去。
......
以陸羽如今的修爲,回到黑域囚海邊界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決戰,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四大勢力的陣營,不知何時已撤出幾萬裏遠。
陸羽鬆開了雷龍,默然地注視着眼前的滿目瘡痍。
“哼,巫清君說得沒錯,你做得可真夠絕......”雷龍冷笑連連。
陸羽臉色也隨之一冷,淡漠地道,“我的事你沒資格管。”
對此,陸羽不想再搭理雷龍,而是循着馮春生夫婦的氣息,瞬移了過去。
雷龍說得沒錯,他故意那麼做,其實是有意激怒巫清君。
只有這樣做,才能使她離開黑域囚海。
眼下,上官凝霜已經受了重創。
當然他也知道,這是雷烈的功勞,他一現身,就把四大勢力之首鎮住了。
雷烈,強是比他強,但畢竟還不是真正的第九步。
拖延得了一時,卻拖延不了太久。
也就是說,黑域囚海的敗北,幾乎已成定局。
剛好那時巫清君趕到,他乾脆就出此下策,目的是讓巫清君離開。
至於巫長河,他死有餘辜,陸羽並不覺得自己出手殘忍。
或許,經歷了那麼多事,他也不可避免的,開始變得心硬如鐵。
程家族羣。
一大羣人都站在石屋之外,顯然對上官凝霜的安危甚是憂心。
當然,也由不得他們不憂心。
誰都清楚,萬一上官凝霜真出了什麼事導致的嚴重後果。
“都散了吧。”陸羽說道。
隨即,他就走入了石屋之中。
上官凝霜側身躺在牀上,而馮春生的一隻手,搭在她的脈門上,尚曉曉站在一旁。
見狀,陸羽走了近去。
“你還會醫?”陸羽沉默了一下,問道。
“飽讀百書,自然略懂一二。”
馮春生嘆了口氣,說道,“她的情況,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
“有解決的辦法?”陸羽又問。
“有。”馮春生點點頭,說道,“這種招數,詭異陰毒,數十股天地大道擰成一團,一經觸碰便無力迴天。”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她醒來,用天地偉力重重束縛,再借助外力拔出,即可無恙。”
“那倒不難。”
“也不易。”馮春生望着上官凝霜後腦的那根針,皺眉說道,“就看她什麼時候醒了,醒得越早,拔除就越容易。”
“否則,等這針入腦,到時......她會神智漸失,瘋癲而死。”
陸羽凜然。
“謝了。”
“就看她能不能在三天之內醒了。”
馮春生又是嘆了口氣,起身抱拳,就與尚曉曉退出石屋。
至此,石屋內就剩下陸羽和昏迷不醒的上官凝霜。
陸羽坐下牀沿,伸手一探。
那三寸長針,只剩下米粒大的凸出。
恐怕馮春生說的三天,已是極爲樂觀。
陸羽沉默着,殺念在不知不覺之中,在心底慢慢滋生。
要不是上官凝霜捨命相救,恐怕他早已死去。
他也分不清,上官凝霜這麼做值還是不值。
這一守,陸羽就守到了下午。
直至雷烈和楚飛雪走到石屋之外,陸羽纔去開了門。
“我來遲了。”雷烈沉聲說道。
沉默了一陣,雷烈離去。
此際,陸羽沒有心情說話,而他並不因此事責怪雷烈。
正因爲他的到來,黑域囚海才避免了覆滅,他與上官凝霜才得以活命。否則四大勢力之首,不可能會放過那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陸羽靜靜地望着楚飛雪,而後者微微低着頭欲言又止。
“我有一件事......”楚飛雪似是鼓起了勇氣,擡頭說道,“其實,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