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記得,上官凝霜已經提醒了他三次,怎麼可能不記得。
不過,他還是難以理解,這番話意指的是什麼。
“你記得就行,而從明天開始,你要遵從我的一切安排,其他之事,我自有打算。”
說完,上官凝霜盤膝而坐。
這時陸羽纔想起一件事,問道,“你的傷現在怎麼樣?”
無名刺入上官凝霜後腦的那根長針,陰損無比。
他一直擔心,不趁早拔除,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沒什麼大礙,長針我已拔出。雖然傷了元氣,休息兩日應能痊癒。”
“嗯。”
陸羽應了一聲,卻未離去。
“你還有事?”
“沒有,不過我很好奇......”
“別問,以後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陸羽苦笑,也只有轉身離去。
他已經看出,那根長針的確是拔出了。
可是,上官凝霜也因此元氣大傷,什麼兩日就能痊癒,不過是避重就輕。
陸羽不知自己能說什麼。
一切佈局,似乎都在上官凝霜的掌握之中。
他卻對此一無所知。
擔心,在所難免,也知擔心是多餘,然而這事關重大,他情難自禁。
兩日之後,真能如她所說?
哪怕是能,那麼接下來又該如何善後?
縱然他已成爲衆魔殿的一方天地之主,對上無名三人,絕對是必敗無疑。
無名太強,上官凝霜又受了重創。
又想到了楚飛雪身死之事,陸羽淡漠的眼中,剎那閃過一抹瘋狂的殺念,卻又馬上隱斂起來。
他回到了海邊的那塊岩石之上,盤膝而坐,遙望黑域囚海的天際線。
他不知楚飛雪是不是已化作了這海的一部分。
也不知在最後的時刻,爲何要選擇這裏。
以往,他與楚飛雪相處的一幕幕,在腦海一晃而過。如走馬觀燈。
要說這一生,他辜負了誰,或許楚飛雪就是唯一。
長長一嘆,陸羽閉上了雙眼,伊人已逝,這清冷寒夜,唯獨他黯然神傷。
......
一夜,一晃而過。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耳旁,傳來了雷玥清脆的聲音。
她已來到這有半個小時,一直徘徊左右,半個小時之後,她終是忍不住,湊近了陸羽耳旁,問出了這一句話。
“是。”
“啊!你太壞了!爲什麼不早說?”雷玥嗔怒地拍了一下陸羽的肩膀。
“說不說,我們不是相認了?”
陸羽依舊是望着黑域囚海出神。
他並未感到厭煩,雷玥是他的妹妹,這是事實,而她的個性,陸羽也沒有感到不耐。
只是,他不太想說話而已。
他和雷玥、雷霆、司馬佳佳是一家人,這沒有錯。
但是,這不過是兩個世界的人,突然就湊到了一起,生疏難免。
“你太壞了!”
“但還是多謝那個時候,你救了我一命。”
雷玥認真的道。
“好好修煉,不要再那麼貪玩,省得旁人爲你擔心,如果你有時間,去找你爺爺吧。”
“啊......你,你趕我走?”
“是。”
“哼!走就走,我還賴着你不成?”
說罷,雷玥就氣堵地走了出去。
之所以陸羽趕雷玥走,不是她吵的緣故,而是雷霆夫婦來了。
當然,這都在陸羽的意料之中。
“......小羽?”
看見陸羽沒有反應,夫婦二人相顧一眼,便飛落在巨石之上。
司馬佳佳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半響她才嘆氣說道,“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過得不錯。”陸羽笑了笑。
這是他的實在話,就不知司馬佳佳作何所想。
他有幸被陸明偉夫婦撿到,給了他一個平凡而快樂的童年。
雖然在此之後,他爲生活勞碌奔波,但那就是生活,他覺得累,不過是早早就踏入了社會。
唯一讓他感到累的,就是自從陸明偉車禍以後,廖淑玲就一直悶悶不樂憂鬱成疾。
說白了,就算陸明偉沒死,他作爲一個男人,遲早都要面對社會的種種。
然而,陸羽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卻把司馬佳佳噎住了。
她的雙眸,開始泛紅。
陸羽嘆了口氣,說道,“我過得真的不錯,我也知你們是有原因,纔不得不如此。”
“你,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話雖如此,司馬佳佳卻更是內疚。
她躊躇了一會兒,強笑的道,“小羽,我,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都長這麼大了,都還沒有叫我......”
“媽。”
陸羽苦笑。
“啊......哎,誒,誒!”
司馬佳佳愣住了,半響都沒有回過神,很大程度上,是因爲陸羽的寬容和善解人意。
她前來本想是聯繫一下母子之間的感情,卻未想到被陸羽掌握了主動權。
一旁的雷霆一聽,頓時就樂了。
他得此子,原本就又是高興又是複雜。
“陸羽,之前的事,我也就不說了,我......”
“爸。”
......
“如果沒其他事,我需要靜一靜。”
......
夫婦二人再相顧一眼,彼此眼中盡是愕然。
但雷霆極快地收起了尷尬之色,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走了。”
陸羽稍作點頭,就閉上了眼。
見此,夫婦二人儘管有再多的話要說,也只能就此作罷。
......
這一冥想,就到了第二日的子夜時分。
陸羽也在此時清醒過來。
他望着黑域囚海,再嘆了口氣。
接着,他站起了身,找上了上官凝霜。
“都準備好了?”上官凝霜問道。
“沒有什麼可準備的,一切由命。”陸羽想了想,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他本就不是善於言辭之人,或許也只有在面對上官凝霜的時候,習慣這種尷尬的聊天方式。
同樣,上官凝霜似乎也只有在面對陸羽的時候,纔會多說幾句。
這一是默契使然,二是在這個方面,兩人性情相近。
“天明之後,一切聽我安排。”
“好。”
陸羽笑了笑,便也席地而坐。
四目對視,半響。
上官凝霜解開了腰間的酒葫蘆拋了過去。
陸羽接過抿了一口,惋惜地道,“這個酒是個好東西,不過快沒了。”
他晃了晃,酒葫蘆裏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裏面的酒液已僅存不多。
而他之所以有這麼一說,是意有所指。
“喝完今晚,你幫我釀罷。”
上官凝霜淡淡一笑。
陸羽一愣,隨即他也露出了笑容,“那好,我可幫你釀。”
“不過這配方,你須聽我的,一般的酒,我喝不下去......”
“嗯,這不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