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並未出聲拒絕,而是默認了這個提議。
方纔洪成志驚退敗走,蔣漢義的確是救了他一命沒錯,但卻有極大的運氣成分在內。
要不是那間排房剛好就有油燈,又那麼巧地擺在桌上,估計他已經死了。
洪成志那一拳,使他當時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就算是之後蔣漢義捨身相救,也不過是多搭一條命。
真正驚退洪成志的,是他點燃排房,造出了動靜,如果沒有那一把火,後果着實不敢想象。
這夜,還很漫長。
誰都不敢保證,這火滅了以後,洪成志會不會再度折返。
他沒有對奎景雲說得太多,是因不太確定,剛纔他是真的沒看見洪成志逃離,還是找了個藉口忽悠。
所以這是敵是友,還是個未知之數。
而事實上,奎景雲在來時,的確是沒察覺到這別院之外,還有別的動靜。
......
十里之外。
林中。
一道人影靠樹而坐。
而另一道人影,則是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之下。
“剛纔,謝謝了。”洪成志抽着冷氣,低聲說道。
此時,他的雙目,還是不住地流下摻雜着血液的眼淚。
在他逃出別院之時,要不是這人拉着他在林中飛奔,視力大爲減弱,以至辨認不清方向的自己,恐怕已被主事長老抓個正着。
“敢問,你是......”
“大長老首徒,李大牛。”樹蔭下的人影憨厚一笑。
“吸......什麼?大長老也收了徒?”洪成志震驚不已,卻陡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雙膝跪地抱拳道,“多謝師叔救命之恩!”
“呵呵,舉手之勞。”
相救洪成志之人,赫然就是李大牛。
二長老主峯附近其中一個別院,三個外門弟子失蹤。
這件事引起的轟動,遠遠超出了陸羽的預期。
按理來說,外門弟子是不可能突然失蹤的,而且還是三個,這過於蹊蹺。
畢竟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所以,其他主峯的別院,也派出了外門弟子前來協助。
剛好李大牛也如陸羽這般,分配到其中一間別院。
外門弟子失蹤之事傳開,立馬就有主事長老利用傳送卷軸,將幾個別院的外門弟子送來此處,加入搜尋隊列。
洪武,是洪門二長老。
這失蹤的三人,正好又是洪武主峯主峯之下,一處別院的外門弟子。
直覺告訴他,這事恐怕和陸羽有密切關係。
雖然他和陸羽不過是數面之緣,但卻對陸羽瞭解頗深。
從某個角度來說,陸羽的本質與他無異,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洪門,如此深嚴的一個門派,那三個外門弟子難道插翅飛了不成?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幾日以來,李大牛也是在一處別院廝混。
他的運氣不錯,被一個主事長老親自帶入別院,縱然沒有對其他外門弟子表明身份,卻無遭到爲難。
也就有了時間,去思考一些別的事情。
比如,陸羽。
他和陸羽之間的恩恩怨怨,已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
又是造化弄人,兩人居然同時拜入了洪文宗、洪武兄弟二人門下。
他左思右想,卻奈何兩座主峯相距甚遠,就連見上一面都不可能。
然而,機會來了,與此同時,他也嗅到了這件事的不尋常。
所以他才摸黑前來一探。
而他猜測,陸羽還在別院,而不是跟着大隊出外。
假設陸羽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必然會在別院觀望;假設不是,就如他如果不是爲了陸羽,同樣不會加入到這搜索隊伍之中。
半響,李大牛有意問道,“師侄,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說是有意,只因他看到這洪成志的眼部之傷,頓時就讓他想起了點不愉快的回憶。
在遇上洪文宗和洪武之前,他半路堵截陸羽。
之後一言不合,就是大打出手。
陸羽那不要命的刀法,招招專攻要害,而之後他的手段,更下三濫。
居然用砍刀颳起了細沙,矇住了他的眼。
要不是洪文宗及時趕到,他早就喪命在陸羽刀下。
這種卑鄙無恥的招式,別說其他,就連他一個見不得光的馬賊,都不屑於使用。
所以,李大牛纔有這一問。
只因除了陸羽,他還真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卑鄙。
洪成志一愣,接着不情願地嘆氣道,“唉,師叔,這......一言難盡!”
儘管對方救了他,但是這件事他不想透露給任何人知曉。
“是不是陸羽?”李大牛突然說道。
話音剛落,洪成志整個人都爲之一頓。
李大牛笑了笑,適當轉移了話題,“那不知師侄接下來有何打算?”
“師叔......我有個不情之請......”
洪成志難掩心中震驚,卻被李大牛突然提醒過來。
“說罷。”李大牛點頭說道。
“我爺爺是洪門的一個管事長老,他就住在距這不足百里之遙,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洪成志說完,就一連叩了三個響頭。
洪成志並不是愚笨之人,當他聽聞李大牛道出陸羽名字的時候,他確實是感到震驚無比。
可是,既然對方都猜出了,他的傷是陸羽造成,還能夠如此心平氣和。
再聯想到,之前又出手相救。
那是不是說,這自稱是大長老首徒的人,豈不也是跟陸羽,有着某些恩怨?
這一想,他立馬覺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些什麼。
“不足百里,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李大牛想了想,又道,“那我便送你回去。”
“啊......多謝師叔!”
洪成志又愣了愣,彷彿是信不過自己的耳朵,等他回過神來,頓時心中狂喜。
他不是高興自己終於能回家了。
當然,這是其中之一。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找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假設,眼前這人真是大長老首徒,那麼他這條命,絕對能保得住!
這個假設,可以說不成立的。
其一,這人知道陸羽。
其二,剛纔他被拖着奔跑之時,已隱隱感到對方已然築基,而且還是用洪家心法。
那種氣機運行的韻律,絕對不會有錯!
“師侄,那麼我們走吧,如果腳程能快一些,區區百里路,明早就能到。”李大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