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山下平地,他才揹負大石站起,邁開沉重而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前。
而每一步落下,他都似乎刻意用了些力。
洪武又是皺了皺眉。
隨即他的臉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這個弟子......原來是想利用這種方式,震盪肉骨。
而不是如他想象那般,揹着石頭去跑。
要是這樣,他倒是沒什麼好擔心了,陸羽並非是死腦筋地盲目修煉。
......
此時的陸羽皮膚通紅,青筋突冒,而隨着他一步一步地邁出,體表又開始瀰漫出一股氤氳之氣。
那是真氣在他的經脈內劇烈運轉,從而散發出來的熱量所致。
他已適應了,或是說已不滿足於正常地去跑。
在他揹着蔣漢義回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問題,負重去跑的修煉成效,更高。
唯有這樣,才能在極限的邊緣,刺激到自己的肉骨,以及促使真氣的反哺。
剛剛接觸橫練之法,他倒是沒有這種感覺,可是隨着肉骨強度的提升,他漸感體內真氣捉襟見肘。
所以負重去跑,一來能夠更透徹地淬鍊肉骨,二來又能修煉真氣,簡直是一舉兩得。
他沒有理由,部選擇這個修煉方式。
然而,儘管他是在山谷之下的平地行走,路況卻依舊不好,準確的說根本就無路可走。
入目之處,盡是雜草亂石。
每一步,他都必須小心翼翼,每一步,這地面上都要留下一隻深深的腳印。
洪武凝望着陸羽揹負大石前行,孤獨而堅定的背影,不由百感交集,重重地嘆了口氣。
此子,絕對是他所見過天資悟性最高,最瘋狂的修煉狂人。
日後的成就......
說真的,洪武不想去猜測了。
而他此際,也終於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很久以前,他也如陸羽這般年輕的時候,其實與其他人的想法無異,那就是成爲修行界第一。
可是隨着年紀漸上,他慢慢地明白了一條道理,那就是天命如此莫要強求。
雖然他沒有服輸,但他還是被這念頭潛移默化地影響着。
當年他的滿腔熱血,到了現在剩下的只是偏執。
近乎沒有道理的偏執。
他偏執於,他所修行的這個方向,纔是最正確的;他偏執於和洪文宗這場較量的勝負。
不過,他好像發現,自己不知在多久以前,就已忘記了那個年輕時秉承的初衷。
他跟洪文宗的較量,其實沒有什麼意義。
然而他身居其位,又如何擺脫得了這場較量?
他要證明,他的修行方向,要比洪文宗所修的方向強,恐怕是得把希望繫於他的這個弟子身上了。
......
......
十日。
陸羽揹負着大石,行走了十日。
實際上早在五日之前,他就已適應了大石的重量,哪怕是跑得不快,也是能跑了。
不過他沒有跑,而是繼續步行着。
白天負重步行,晚上修煉橫練之法,凌晨四時就眯一會兒眼,然後再背起大石走下去。
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好像多了一滴......雨滴?
他並不知道,也無人跟他說過,這是從第二步邁入到第三步,真氣化液,丹田化海的前兆。
當他發現,這滴真氣是由他震盪肉骨,又經反哺壓縮而成的時候,就開始了研究。
以外爲主這個修行方向,本身就是肉骨爲最,真氣爲次。
如今他的經脈裏,只有這一滴真元運轉,而其他滋生出來的真氣,也都被他有意壓縮到了這滴真元裏面去了。
按照他的設想,假設他的經脈,都由這些真氣壓縮而成的液體運轉,那是不是就邁入了第三步?
而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選擇有兩個。
一,將這滴真元,給他的肉骨吸收。
二,繼續壯大這滴真元,相信不假時日,他就能邁入第三步,而不用再在第二步徘徊。
他很清楚,若是要錘鍊肉骨,這滴真元遠遠不夠看,要使肉身衝破層層桎梏,那就是個無底洞。
換一個角度去想,如果先邁入第三步,再繼續用橫練之法淬鍊肉骨......
那麼他就是第三步修行者了,在此同時,淬鍊肉骨也沒有落下,反而有相互增益的妙用。
這麼想來,似乎沒什麼毛病。
可是......
陸羽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知道是哪裏不對勁。
洪門的功法,有兩個修煉方向,各自形成了兩個修行體系。
洪武這個修行方向,已不必細說,而洪文宗所修行的方向,是以修煉真氣,形成無敵的護體罡氣。
洪門,卻還有一個修行方向,可以說是融合了兩家之長。
那就是洪門的奇才,大主事長老洪雲峯。
爲什麼他這個修行方向,沒有成爲洪門修行的代表,那是因爲根基尚淺,還有待幾代弟子的考證。
因爲洪門的兩門修行體系,已成爲洪門立足修行界的根本,這功法不是說改,就改動得了。
萬一這功法未有完善,諾大的一個宗門,累積下來的根基或許就此動搖。
所以陸羽的設想,其實就是在朝着這個方向去走。
融合兩家之長,或許是條捷徑,卻是忽略了他原本修行的方向,是以外爲主。
思索再三,陸羽最終還是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放棄唾手可得的第三步,利用這滴真元滋養肉骨。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日。
在這十一天以來,陸羽都是繞着這真空地帶瞎晃悠。
當夜幕降臨,他也卸下了背上的石頭,在附近的林中捕獲了一隻野兔,還有一隻山雞。
喫食完了以後,陸羽便從儲物戒指掏出了洪雲峯送的禮物,一隻精美的木盒。
據他所言,這盒子裏頭,裝着的是一顆鑄骨丹。
這一聽,就知這丹藥對於骨頭頗有補益。
他倒是沒有懷疑這鑄骨丹的藥效,在炊事處那麼多人面前,洪雲峯給了他這個,想必珍貴非常。
爲什麼猶豫,那是因爲他本不想自己服用這顆丹藥,而是準備留待給蔣漢義的。
他真要什麼藥,想必洪武也會幫他弄到手,反觀蔣漢義可能就不這麼容易。
畢竟洪武只有一個徒弟,洪雲峯的徒弟可不少。
思索一陣,陸羽還是將這鑄骨丹扔進了嘴裏。
既然他要以體內那滴真元滋養肉骨,再配合這鑄骨丹那是錦上添花最好不過。
往後,他再想個辦法,適當彌補蔣漢義就是了。
這鑄骨丹一入口,一股辛辣而怪異的味道,就在他的口腔裏瀰漫開來。
也是此時,陸羽開始了橫練之法的第一部分,利用不同手法規律,拍打周身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