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的雲安安睡顏恬淡安靜,依舊毫無動靜。
宮妄沒有再開口,如往常一般在這個房間裏坐到日暮西斜,才離開這裏。
就在他離開後不久,雲安安的指尖忽然動了下。
她似乎聽見有人再自己耳邊碎碎念,也能感覺到窗外的陽光灑落在身上時,帶來的暖意。
但她醒不過來。
雙眼沉重得彷彿有千斤重,意識被籠罩在一片混沌中,讓她不得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雲安安緩緩睜開了雙眼,不免被水晶吊燈散發出的光芒晃了晃眼,好一會兒才適應眼前的光線。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王妃!上帝保佑,王妃您終於醒了!”
真吵……
雲安安輕輕蹙眉,不適地側頭看去,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姑娘跪坐在牀邊,正滿眼欣喜和激動地看着自己。
“你是誰……?”雲安安只覺得嗓子裏乾澀極了,好艱難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貝蒂臉上的笑頓時就凝住了,對上雲安安如同在看陌生人的目光,差點哭出來。
“王妃,我是貝蒂啊,照顧您生活起居的侍女,您不記得我了嗎?”
“貝蒂?王妃?”雲安安眸底劃過一絲迷茫,“你在說什麼?”
貝蒂心裏難過又焦急,卻又不知道王妃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只好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看看。
不出五分鐘,宮妄便帶着德克斯醫生便趕到了這裏。
剛一進去,就見雲安安正靠在軟枕上,捧着杯熱水不緊不慢地喝着。
大抵是病過一場的緣故,她的臉色並不是那麼好,看起來蒼白而羸弱。
如同被暴風雨摧殘過的嬌花,此刻病懨懨的,平添幾分柔弱的美感,更激起了人的保護欲。
雖然剛醒不久,但她的身體本就虛弱,坐了沒一會兒便感到疲倦了。
如果突然見到兩個陌生男人進來,雲安安必定會很害怕。
是以等她睡着後,宮妄才讓醫生進去給她檢查。
結果是雲安安的身體一切正常,腦部核磁共振的結果也顯示,她的大腦並也沒有任何損傷,至於是什麼原因造成她的記憶出現差錯……
宮妄眯了眯眼,示意白岐附耳過來,說了些什麼。
很快,白岐提着巫然的衣領把他帶到了宮妄面前,將他扔在了地上。
“你究竟是怎麼辦事的?”宮妄冷聲,“爲什麼王妃會喪失記憶?”
巫然就知道,雲安安昨晚強行破了他的傀儡術,一定會對她的身體造成重創。
但他沒想到,她的身體毫髮無損,記憶方面卻出現了嚴重的缺失和混亂。
傀儡術本就是一項風險極大的禁術,使用者只需要用到對方的一縷頭髮,就能夠令她對自己言聽計從,甚至操控她的身體。
一旦成功還好,如果失敗了,導致腦部受損,從此變得癡癡呆呆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更何況,在這之前沒有人能夠破除得了巫然的傀儡術,是以就算是巫然對此也束手無策。
他怎麼擔得起傷害王妃的罪責?!
宮妄脣邊泛起一絲冷笑,“那她爲何連貝蒂都不認得了?”
“這……”巫然頓時啞口無言。
“沒用的廢物。”宮妄瞳眸冰冷,側頭對白岐道:“把他帶下去,暫且關起來。”
雲安安歸根結底是因爲傀儡術纔會變成這樣,興許以後還有用的到巫然的地方,宮妄便沒有趕盡殺絕。
不給巫然大叫求饒的機會,白岐就把他提走了。
一旁的德克斯醫生瑟瑟發抖。
…
當雲安安再醒來時,就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牀邊。
她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纖指緊握,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你又是誰?”
迎上她彷彿帶刺卻又埋着幾絲慌亂的眸光,宮妄脣角綻開一抹溫柔如風的笑,聲音輕柔得彷彿擔心驚着她。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丈夫。我姓宮,單字妄,妄念的妄。”
貝蒂:“?”
德克斯醫生:“?”
雖然王妃失憶了沒錯,但殿下您這樣真的不會太趁人之危了??
宮妄顯然沒這種自覺,俊美而病態的臉龐上帶着如沐春風般的笑,目光真摯地望着雲安安。
“……不可能。”誰知,雲安安難掩嫌棄地否定了他的話。
宮妄挑眉,“爲什麼不可能?”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雲安安抿着脣坐起來,直言道:“除非我失憶前是眼睛瞎了,纔會和你結婚。”
這個男人的確長相俊美,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但很可惜,雲安安對這種類型的男人並不感冒,她真正喜歡的是……
想到這裏,雲安安眸露迷茫,她真正喜歡什麼?
宮妄倒沒被雲安安失禮的話弄得不悅,微笑問她,“你怎麼知道自己失憶的?”
雲安安頓時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我是失憶,又不是失智。”
宮妄:“……”
很好,這個理由很強大。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麼?”
聽他這麼問,雲安安勉強壓下心底的沉重,擡眸打量起宮妄的臉來。
越看,她的眸光就越發柔和,甚至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她以前從不會這麼做。
宮妄後背一僵,沒來由的有些不知所措。
隨即他便看見雲安安溫柔地捧着他的臉,眉眼彎彎帶着笑,親暱地道:“不知爲什麼,看着你我就有一種……”
某隻吸血鬼百年來沒什麼動靜的心臟,在這一刻突然狂跳不止。
“看到自己親生兒子的感覺。”雲安安明澈的眸子裏閃爍着慈母般的光芒。
宮妄的心臟在一剎那間就停止了跳動。
死寂沉沉。
貝蒂和德克斯醫生被突如其來的冷意凍得直縮脖子,自發地遠離了牀邊。
丈夫變兒子,其實殿下也不虧……好歹跟王妃關係更近一步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