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天下意識地環過手來，把白摟在懷裏，但眼光卻依然望著門外。半晌，才用只有他自己，或者還包括白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道：“你知道的，我當初是自己從山洞中學到的，所以死也不說，死也不說…”</p>
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但它明顯不是很在意，伸出手去，親熱地去抓陸凌天的頭髮。</p>
陸凌天沒有移動身子，任憑白動作，只在口中慢慢地道：“只有你了，白，現在只有你在我身邊陪我了…”</p>
白“嗷嗷”叫了兩聲，也不知道到底聽懂了沒有。</p>
陽光依舊柔和的照著，站在門外的呂遠殷忍不住張開口打了個哈欠，但片刻之後，原本淡淡的睏倦之意就消失不見了，只見幻玄緩步從陸凌天的住處走了出來。</p>
“師父。”呂遠殷叫了一聲，一邊心地看著幻玄的臉色，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無奈幻玄面無表情，只微微點了點頭，就這般走過他身邊，向著華廉堂走去。</p>
呂遠殷恭身站在一旁，待幻玄走遠了，望著他的背影，心裏想的卻是陸凌天，忍不住就嘆了口氣。網在回雁峯上，任誰也料想不到，這個往日裏平凡的師弟，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p>
此時此刻，連他這個平日裏一向活潑好動的人，也不禁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心中更是爲了陸凌天隱隱擔憂著。</p>
他這般出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背後傳來一聲叫喚：“五師兄。”</p>
呂遠殷嚇了一跳，轉頭看去，不禁一怔，只見陸凌天不知什麼時候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身後。狐狸白趴在他的肩頭，似是正裂著嘴笑嘻嘻地看著他。</p>
“呃，師弟！”呂遠殷皺了皺眉，道，“有什麼事嗎？”</p>
陸凌天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五師兄，我想去後山走走。”</p>
呂遠殷聞言一呆，心下有些爲難。自從回山之後，幻玄確實沒有直接下令要諸人監視陸凌天，只是此刻看著往日裏老實的師弟臉色憔悴，呂遠殷心中著實有些不忍，但卻無論如何不敢違背師門的意思，半晌才吶吶道：“師弟，你、你知道現在…我，我…”</p>
陸凌天默默地低下頭去，輕聲道：“明天掌門幻影師伯就要讓我去天柱峯了，我是想再看看以前的地方。35xs”</p>
呂遠殷身子一震，微微張大了嘴，忽然間莫名其妙覺得眼眶一熱，此刻站在眼前的少年，似乎又變成了多年前剛剛上山時那個平凡孩子的模樣…</p>
可是師門之命，他卻無論如何不敢違逆，正自爲難處，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二人轉頭看去，卻是沈詩一臉複雜表情走了過來。</p>
這是三天來陸凌天第一次見到沈詩，只見她臉色微白，彷彿也有些憔悴，想必這些天來，她也不是很安心，只是在這片陽光之中，卻依然如此美麗。</p>
陸凌天低下頭去。</p>
沈詩走到二人跟前，對著呂遠殷，但眼角餘光卻都在陸凌天的身上，道：“五師兄，師父說了，天他不會做什麼事的，由他去吧！”</p>
陸凌天緩緩地向華廉堂方向鞠了一躬，低著聲音彷彿還帶著些哽咽，道：“謝謝師父。”</p>
沈詩站在一旁，似乎也想說些什麼，但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抿緊了嘴，轉身走了回去。</p>
看著她走的遠了，呂遠殷忽然道：“難怪今天早上師妹和楚申鬥師兄大吵了起來。”</p>
陸凌天怔了一下，道：“什麼？”</p>
呂遠殷道：“早上申鬥師兄來了一趟，與師父說完話之後，師妹就把他拉到一邊，不料沒過多久，似乎是師妹說了什麼，讓申鬥師兄很是爲難，師妹便發火了。”呂遠殷頓了一下，向陸凌天望了一眼，接著道，“我猜她多半也是讓申鬥師兄爲你向掌門師伯求情，所以才大吵起來的。”</p>
陸凌天低低苦笑一聲，也不知該說什麼，搖了搖頭，向著後山走去。</p>
呂遠殷從身後望著他的背影，但見狐狸白趴在他的肩頭，不時就去抓著他的頭髮玩耍，樣子頗爲滑稽，只是一想到明日之後等待著陸凌天的命運，他便忍不住愁上眉頭，重重地嘆息出來。</p>
回雁峯通往後山的那條山道，陸凌天已經許久沒有走過了，一路之上，但見路旁綠意盈然，鳥鳴陣陣，不時從遠處傳來。</p>
迎面而來的山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帶來了一絲清涼，順著這彎彎曲曲的路，彷彿又回到從前。</p>
原來在這裏，真的是一切都沒有改變啊！就連飄蕩在遠處，回雁峯山腰中的白雲，也似乎和當年一模一樣。</p>
狐狸白很是歡喜，一下子從陸凌天的肩頭跳了下來，“嗷嗷”叫著，竄到旁邊的草叢中。</p>
陸凌天看著它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想起了當年與白相遇時的情景，彷彿心頭的重壓在此刻也稍減了幾分。</p>
走著，走著，白就在他的腳下旁邊，在草叢裏興奮地竄來竄去，可是陸凌天的眼神，卻漸漸只望向前方，那一片漸漸清晰的，翠綠的竹林。</p>
有多少的回憶，凝固在這裏！</p>
他在竹林前頭，停住腳步，山風吹來，無數的黑節竹迎風舞動，嘩嘩作響，彷彿也在歡迎著老友的迴歸，陸凌天深深呼吸著，這世間只屬於此地纔有的，清新、甘甜而自由的空氣。</p>
然後他走了進去，翠綠的竹林，也和當初一樣的茂密，在那些高大青翠的竹子下邊的土壤中，更有無數的竹筍破土而出，在這裏自由的生長，不知不覺，他又走到了從前在這裏做砍竹功課的地方，只見當初細細的黑節竹，如今似乎都粗了一圈了。</p>
竹影婆娑，竹濤陣陣，彷彿也簇擁著他。</p>
往事如潮，涌上心頭。</p>
他怔怔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彷彿有些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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