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陷仙 >第97章:師侄
    幻月大師淡淡道:“這是那孩子自己選擇的路,玄師兄都沒有說什麼,我們又何必理會這麼多”</p>

    坐在一旁暗怒的幻觀道人眉頭一皺,臉色頓時又沉了下來,道:“月師妹,你話是說我多管閒事麼?”</p>

    幻月大師一臉漠然,但說話語調絲毫不變,道:“我只是實話實說,那孩子融會多家真法,道行之高,詭異難測,只怕不在你我之下,況且退一步來說,當年之事早已過去,他該受得也受了,活着下來,便是他命數使然,倘若他真的棄明投暗,玄師兄會真的不管麼?觀師兄你若真如所說那般,趕盡殺絕,這孩子怕且便是不反也得反了,到時你又如何向玄師兄交代?”</p>

    幻觀一臉鐵青,怒道:“什麼叫命數使然,一切都是那個孽障咎由自取,當年大殿之中,當着火雲萬法的面前,你以爲我就沒有維護過他麼可他怎麼了,那副桀驁死性,那個倔強,簡直就跟當年那個人一模一樣,你們別裝作糊塗,當年我們這羣人誰不爲他求情,要是真有命數使然,蕭……”</p>

    “師弟”話到這裏,戛然而止,卻是幻風冷喝了一聲,幻觀臉色變了幾變,但見幻月大師身子一震,臉色剎那間白了幾分,這位嶽麓峯老道忽然想起了什麼,默然片刻,長嘆一聲,拂袖而起,一聲不吭,大步向內殿走去。.網</a>

    一時之間,玄陽殿鴉雀無聲,各脈座,一衆元老都是臉色變幻,神情各異,搖頭不語。35xs</p>

    幻風看了那位師妹一眼,眉頭一皺,嘆了口氣,不再多說,當先向大殿內堂出口走去,幻風、幻觀道人等對望一眼,面上也是微帶苦笑,緩緩站起,也跟隨其後離去</p>

    大殿之上,一片安靜</p>

    幻月大師緩緩走到大殿窗閣欄杆處,向外眺望,但見羣山青遍,白雲飄緲,這位一向冷漠示人的紫蓋峯座,目光閃動,也不知想起些什麼,清麗容顏上忽露出一絲罕見的傷懷,她默默低頭,沉默許久,然後,她再次擡起頭看天的時候,臉上神色已淡漠如常。</p>

    。。。。</p>

    白雲悠悠,天地燦爛</p>

    回雁峯山道上,兩道倩影行邁其中,一前一後,有些沉默</p>

    張思琪默默地跟在眼前師叔身後,目光卻是偶爾看向了周圍,幻仙五大主峯之中,回雁主峯或許不是最高的,卻是最險的一座大山,平素天柱道場上的弟子仰頭遠望,也只能看的回雁主峯上亂雲飛渡,彷彿整座峯嶼沉浮於雲海天地之間,深不見其底,遙不見其頂,只是在那裏巋然不動,如真如幻。</p>

    回雁山峯本乃是幻仙門中的洞天,但千古下來卻是無人有緣開啓,幻玄年少時孑然一身,只背三尺青峯,恰逢正魔大戰,羣妖圍攻幻仙門,他於之而上,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走到玄陽殿面前,驚動了整個幻仙門以及當時天下同道之人,後來正邪雙方偃旗息鼓,復歸平靜,回雁也因此被幻影真人另眼相看,待師收徒,不屬任何一脈門下,他走上了回雁峯這座最險的大山,獨自修行,無意中開啓了幻夜洞府,獲得其中前人的傳承,也因此立下了幻仙回雁一峯。35xs</p>

    這段幻仙門的過往歲月事蹟,可是經久不衰,在無數幻仙弟子口中反覆傳頌,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張思琪自然也是耳濡目染,只是便是她自幼在幻仙門長大,這也是她第一次上來回雁主峯。</p>

    但見四周山勢險峻,山風郁烈,大山之間,到處都是瀰漫着白色的雲翳,這充塞天地的山嵐,正在不住的蒸騰翻涌,便似是那雲海一般,濤生不息,在純淨陽光的照耀下,遍山通明,熠熠閃耀着大氣光華,人在其中,恰似漫步雲中,渺渺乎不知其所自,茫茫乎不知其所已,這等波瀾壯闊的景色,堪稱天地奇觀,便是她的紫蓋峯,也從來未見過。</p>

    只是讓人在意的是,山間許多地方石道,往往只有一人多寬,外側便是深不見底的山淵,上下全無依着,走着這些危道之上,越往前行,這眼前四方層迭的羣山,都似撲面而來,那氣勢,便是她修爲有成,造詣不凡,也下意識有些凜然不已,她忽的隱隱有些明白,爲何幻玄不讓門中弟子上來這回雁峯的主峯修行的原因。</p>

    “他從入幻仙門起,便是在這裏修行的麼?”</p>

    不知爲何,這清麗女子心中忽然升起了這個念頭,正有些走神,忽見眼前師叔停住了腳步,她微微一怔,眼前不知何時起,出現了一方的庭院,院子的門坎上輕描淡寫的划着“華廉堂”三個字,似乎因年代深遠,上面長滿秀綠的青苔,這座看似普通的庭院,卻是處處透出一股不凡的飄逸氣息,人在其中,當真能忘卻凡塵,遺世獨立一般。</p>

    幻玄正回眸看着她,眼中盡是溫柔笑意,道:“思琪,師叔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但這麼多年來,似乎都沒有怎麼和你好好說過話”</p>

    張思琪怔了一下,對上幻玄的眸光,低聲道:“是弟子不敢打擾師叔的清修”</p>

    幻玄笑了笑,上前幾步,柔聲道:“你這孩子,自性子比沈詩還要清冷安靜,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修行道行,只怕吃了不少苦”</p>

    張思琪隨着她走進庭院之中,顯得有些茫然,以前在紫蓋峯上,除了文淑,這般與別人親近,也是甚少,如今她身爲一脈座,隨着她的修行道行越高,以往的熟悉的師姐師妹看到她,多的是敬畏,那種無形的疏遠感,她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心中偶爾也會有着幾分黯然,聽着這位師叔一路說着她跟文淑一些姐妹兒時的瑣事,不知怎的,心中忽的一暖,向來清若霜雪的臉色,也露出了淡淡笑容。</p>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西院這邊,幻玄忽然停住了腳步,默默看着院中那兩間人去樓空的屋半晌,忽道:“思琪”</p>

    “嗯?”張思琪怔了一下,應了一聲</p>

    幻玄看着她,目光忽似有幾分深意,笑道:“你與我家天,可是交情非淺?”</p>

    張思琪心中一跳,怔怔地看着這位師叔,一時間竟也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甚至連冰雪一般白皙的臉上肌膚,也莫名其妙地微微涌出了兩片淡淡紅暈。</p>

    “我……他……”這位一向冷靜的白衣女子,此刻說話竟磕磕絆絆起來,勉強鎮定住了心神,但神色間仍有幾分尷尬和羞澀,低頭低聲道:“師叔,你,你怎麼突然說這個來……”</p>

    張思琪笑了笑,目光又看向了那兩間安靜的屋,嘆了一聲,溫聲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當年玄陽殿上你爲他那般求情,值得你如此,是天的福氣啊”</p>

    張思琪沉默了片刻,忽的不知哪來的勇氣,擡頭看着幻玄,輕輕的,幽幽道:“當年他不顧生死爲我從只荒獸眼皮底下救了我……那個時候起,我心中便一般的待他了”</p>

    幻玄怔住了,顯然沒想到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師侄口中,會吐露這般的言語,會露出這樣的少女情懷,好大一會兒,幻玄忍不住笑了起來,彷彿想起了自己年輕時代的時光,溫柔動聽的笑聲,在這安靜的庭院間輕輕迴盪着,一瞬間連陽光也彷彿明媚了幾分。</p>

    張思琪聽在耳邊,卻是一陣羞怯,她清麗面容之上,仍有幾分淡淡胭紅,一身白衣在風中輕輕飄動,如雪一般純淨。</p>

    但不知不覺的,她嘴角動了動,下意識的,也笑了笑,然後目光落到天邊……</p>

    天高雲淡,澄淨空明,陽光暖洋洋的,這樣的感覺,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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