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僧人弟子轉過臉去,不忍看到這一幕。.shung</a>
然而片刻後,卻聽一把溫和的聲音,忽然從妙塵身邊響起:“妙塵兄,看來你還沒有想通呢。”</p>
衆人一怔,回頭看去,只見得一個墨衫男子的身影無聲無息躍然眼中,竟在妙塵就要轟頂散功的時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止住了他。</p>
“陸施主!”妙無又驚又喜,叫了一聲,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在不遠處默默佇立觀看沒有動靜的那位陸施主,看到陸凌軒阻止了自家師兄的動作,妙無一顆懸着的心頓時落了下來,就是妙悟等人的心頭,也不禁微微鬆了口氣,但隨即卻是更多的苦澀,這位施主能讓妙塵改變心意麼?</p>
看到陸凌軒霍然出現在眼前,老鬼嘴角邊倒是揚起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p>
“陸施主,什麼纔是通?”妙塵神情依舊平靜堅毅,淡淡說了一句。</p>
陸凌軒眼中映着妙塵蒼白的臉龐,目光一片平和,微笑道:“通便是悟,你真的悟了麼?”</p>
妙塵無力笑了笑,擡起頭來,靜靜看着陸凌軒,“正是悟了,纔不需要再悟。”</p>
陸凌軒搖了搖,淡淡道:“你沒有悟,你依然在迷惘。”</p>
妙塵皺了皺眉。</p>
“敢問妙塵兄心中的佛,今安在?”</p>
妙塵身子微顫,沉吟不語。</p>
陸凌軒鬆開了妙塵的手掌,一手握劍,指着前方的少年,一手負在身後,淡淡道:“佛於人心中,尤其你們佛宗弟子而言,從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哪怕你不守清規戒律,日夜酒肉穿腸,嬉笑人間,只要你心中有佛,那麼你依然能成佛。同樣的,哪怕你日夜謹守戒律,誠心頌經不止,只要你偶行踏錯,在自己都不經意的時候,失去了信仰,那麼即便你心有佛,那佛也就不再是佛了。”</p>
此言聽來荒謬不羈,場上妙無等人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但細想之下,心中一凜,不知怎麼,卻覺這話似乎大有深意。</p>
妙塵身子一震,看着陸凌軒那目注劍尖,沉如山嶽,靜若平和的淡然樣子,眼中神色變幻不定,許久過後,緩緩放下了右手,默默仰天,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怔怔出神。</p>
寒雨中的佛頂之上,一片幽靜,不知萬法寺哪座殿哪座寺哪座塔響起的沉鍾和梵唱,倔強地穿透重重雨絲,飄到了雲海這頭,把壓抑寒冷的氣氛變成了莊肅。</a>
“好,沒想到你這個劍修子,居然能說出這番出人意料的話。”</p>
就在場上一片靜默的時候,卻見老鬼忽然笑了起來,拍了拍手掌,又似有感慨,搖頭讚歎道:“你是我見過至今爲止最特殊的人,你本修道,於佛法一途卻是無師自通,你不信佛,一念動卻明佛理,或許這便是所謂的緣法”</p>
衆人神情微斂,這位祖師從過去活到現在,也不知多少人間歲月,說爲“至今爲止”,只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p>
※※※</p>
他瞬間彷彿窒息了,那兩個身影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擋在他的身前。那是怎樣的戰慄感覺,如電芒掠過全身,冰冷的光芒離他們的身影越來越近,他心頭竟也似整個被撕裂開去。</p>
然後,他還是擡頭,如百折不撓、不死不休的離弦之箭,向着那輪幽月衝去。</p>
月光冰冷,天地瞬間黯淡,彷彿有股淒涼之意,在悄悄瀰漫。</p>
便在那電光石火之際,眼看衝近了月光之前,迷濛的雲氣涌來,忽然間,竟有個身影在雲氣中隱隱現身。</p>
那是怎樣一個,深深鏤刻在心間的身影啊!</p>
他猛然呆住了,一身的堅持彷彿就要隨風散去,那個模糊的身影在雲氣中翻轉繚亂啊!彷彿是綠色身影,似又做白衣舞劍!</p>
手中握着的不嗔,散發着冰冷涼意,他心中曾爲了那個身影而這般痛楚,只是,此時此刻,他究竟該如何進退?</p>
深深夜中,冷冷月色,遙遠天際之上,猛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彷彿垂死的野獸對月長嚎,滿是絕望的痛楚。</p>
那一道燦爛的光芒,閃爍着二道奇異光環,沖天而起,直入雲霄,穿過了雲氣,刺入了那個模糊人影!</p>
然後,像是什麼東西突然碎裂了……</p>
漫天的風雨,就這般悄悄止歇,他眼中竟有熱淚,凝望着那個人影。也許近在咫尺,可是他仍然無法看清她的模樣,只是,幽遠的冥冥處,彷彿有低低的嘆息聲。</p>
風消,雨散!</p>
月光墜落如浮雲!</p>
天地蒼穹盡如水!</p>
他的身子從天空跌落,像落入萬丈深淵,在他心中卻沒有了畏懼害怕,有的竟只是幾分不捨,凝望着漸漸消去的那道人影。下一刻,他已落在了地面,周圍的幻象盡皆消失。</p>
在他腳下,一面古拙而明亮的古鏡,已經碎裂成了數塊,從牆壁上落下,散落在地面。而在他的身邊周圍,是古樸的洞壁、堅硬的岩石,距離他走進那個神奇的洞口,不過是十步的距離。</p>
這短短的十步,他卻像是經歷了一生,所有的痛楚回憶都這般輪迴了一次。</p>
然後,他喘息稍定,定了定神,正要繼續向着幻夜洞府的深處走去的時候,忽然間身子一僵,像是發現了什麼,隨後慢慢轉過了身子。</p>
隨着那面古鏡的破碎,洞口的那面神奇水霧也漸漸消散開去,露出了一個站在後面的身影──吳玉書。</p>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一時間都呆住了。</p>
許久,他們就這麼無聲地凝望着,兩個男子的目光,從少年到青年到現在,彷彿就這麼看透了一生。</p>
吳玉書的牙齒深深咬住了嘴脣,幾乎要咬出血來,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道:“道祖祠堂裏的那位老人,是不是你殺的?”</p>
,精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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