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倒映在獸魔眼眸之中，彷彿他的雙眼裏也在燃燒。</p>
火焰的那一頭，那個女子的聲音卻淡淡笑了一聲，道：你的法力是真的不行了，還是故意騙我的？雖然說這法陣並無玄冰鑑催動，當初在你復生之時又受到毀壞，但威力也絕不止就這一點。</p>
獸魔那英俊的臉龐上沒有什麼波動，平靜地道：你既然如此提防我，我就有些搞不清楚了，爲什麼你偏偏又要來救我？</p>
那女子哼了一聲，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麼，一來我是爲了這古巫族傳下的奇陣，另一個便是我看火雲閣那裝模做樣的曹老頭不順眼。</p>
獸魔微微一笑，似乎並不把那女子的話放在心上，道：曹廣崇雖然背約，但說來我也並未曾當真相信過他，當日若是我勝了崑崙山那一戰，他必定不敢若此。落井下石，豈非正是多數人之所爲？</p>
那女子道：只可惜他還是不知道，你與我是不一樣的，是殺不死的。</p>
獸魔的目光深邃，慢慢凝視着火光背後的那片黑暗，熊熊火焰，卻似乎還是照不進那處地方。網</a>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殺不死的呢？若是我現在告訴你，我已經是可以被殺的了，你又會怎麼想？</p>
他盯着黑暗處，嘴角卻似還有淡淡笑容，彷彿帶着幾分挑釁，又似有幾分誘惑一般，緩緩地道。</p>
那女子突然不說話了，整個山洞裏，似乎只剩下火焰燃燒時的聲音，但不知怎麼，卻似乎比原來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更加的死寂一片。</p>
也不知過了多久，獸魔忽然道：我們相識到今日，已有多少年了？</p>
過了許久，那女子淡淡道：記不得了，當年我得道之日不久，便誤闖誤撞來到了這裏，說起來，你當初倒是爲何對我另眼相看？</p>
獸魔笑了笑，慢慢低下了頭，臉上疲倦之色彷彿更加濃了，道：我那時雖然不是人，卻也是受不了寂寞的。</p>
那女子又是一陣沉默，彷彿也有些喫驚，過了半晌道：你今日怎麼看起來的確有些不一樣了？以前你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p>
獸魔肩膀顫抖了一下，發出了兩聲劇烈的咳嗽聲，但臉上依然還是帶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他的眼中，什麼都是不在乎的：你見過快死的人，能和平常一樣嗎？</p>
那女子幾乎是立刻接着道：但你不是人！</p>
你怎知我不是人？</p>
火盆中的火焰，忽地拔高，似火龍無聲的一記咆哮，然後緩緩落下，周圍八幅神祕的凶神圖案也緩緩落了下去，光芒黯淡，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網火龍逐漸融入了火焰中，化作了普通的火光，周圍一一暗了下來，只有火盆周圍還有些光亮。</p>
你對自己做了什麼？許久之後，那女子輕聲問道。</p>
獸魔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他看去彷彿越來越是疲倦，慢慢舉起了手。火光中，他的右手手腕上，皮膚彷彿都失去了光澤般灰暗，隱隱的，還有一條暗紅色的氣脈隱藏在手腕肌肉裏面。</p>
獸魔看了那條氣脈片刻，搖了搖頭，輕輕用手在手腕上劃了一下，片刻之後，手腕上緩緩現出了一道口子，然後慢慢溢出了一滴血。</p>
紅色的鮮血！</p>
怎麼可能黑暗中的那個女子似乎太過驚訝，竟連話都說不下去了，半晌之後，她才似回過神來，愕然道：你你竟然變成人了！</p>
獸魔沒有說話，只是微笑，那樣沉默的笑容，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苦笑，還是欣慰的笑。</p>
難怪，我心裏一直都在奇怪着，你本是稟天地戾氣所生，本當是不死不滅之所在，怎的會在崑崙山頭陷仙劍下，受此大創。原來你竟是不知什麼時候，變作了你向來討厭的人了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那女子不知道是覺得太過荒誕，又或是難以自制，竟是笑了出來。</p>
獸魔的目光，凝視着自己手腕上那滴紅色的鮮血，眼中閃爍的卻是難以言語的複雜情感，似歡喜，似悲傷。</p>
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人啊他疲倦的微笑着，我能到這世間，有我神志明識，不也是人之所爲麼？</p>
那女子一怔，道：你說什麼？正版，j首發：0n</p>
獸魔緩緩擡頭，望向那火盆中燃燒的火焰，他的聲音，在這黑暗與光明交替閃爍的地方，彷彿又回到了過往悠悠的歲月裏。</p>
我第一次有意識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她了，那個時候我甚至還未有身體，只是在恍惚之間，那個女子彷彿注視着我。只是隨着時間流逝，我漸漸成形，終於也知道了原來她是一個人類，是巫族那一代的巫女，名字叫做碧玉。</p>
饕餮在獸魔的身旁，低低吼叫了一聲。</p>
獸魔伸過手去，在它的頭上撫摸了兩下，饕餮安靜了下來。那個女子一點聲音都沒有，似乎知道某個塵封在過往歲月中無數時光的祕密，就要爲之揭開。</p>
獸魔的眼光中，溫柔慢慢佔據了全部位置，他的眼光，也望向那遙遠的黑暗深處，洞穴的遠方，那裏，或許也有個曾經的靈魂，在靜靜聆聽。</p>
是碧玉以巫法祕術，收化南疆這裏的天地戾氣，並從中提煉精華，造出我來的。</p>
獸魔淡淡的說着，這個曾經迷惑千萬年的祕密，從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那些巫族所謂的英雄，跟隨着碧玉一定要將我置於死地，如果知道了我竟是他們所尊敬的娘娘親手創造出來的話，真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心情啊！</p>
他微微的笑着，過往的那些殺戮與戾氣，似乎從來也不曾存在過他的身上，此刻他所有的，不過是一份回憶而已了。</p>
我曾經問過碧玉很多次，爲何要造我出來，可是她從來都不肯說。但是我後來終於明白了，其實她不過也是爲了兩個字而已。</p>
那女子忍不住追問道：什麼？</p>
獸魔淡淡道：長生！</p>
那女子聲音微訝道：長生？</p>
獸魔點了點頭，道：不錯，你也覺得可笑吧？可是當日，她就是爲了這個目的的。當時的碧玉，巫法造詣已經是遠遠超過古人，放眼天下，幾乎更無敵手，而巫族之中，所有人更是對她敬畏如神。她無聊之餘，所爲之事，便是給自己找另一個目標了。這聽起來倒和如今中土那些修道中人差不多，可是長生之謎，本是天道，她雖然乃是絕世聰慧的女子，卻始終參不破。終於有一天，她想到了非人的法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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