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觀道:“師兄,如今你我就留在這屋中麼”
普玄道:“反正那凌天就在這裏,既然找到了,當然要留下來。你放心,那血嬰第一刀不殺,這接下來就也不會殺,你還是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裏,什麼也不要想。”他伸出右手大拇指,按在船伕的人中之上,微微一用力,那船伕渾身一個哆嗦,悠悠睜開眼來。
他眼神迷茫,一時想不起發生了何事。
“老兄,你難道已不認得貧道”普玄面露笑意道。
船伕看到普玄那張微顯豐腴的面容,心思又活絡起來,他眼神驚恐,大叫道:“女鬼,有女鬼啊”一把抱住普玄,再也不肯鬆手。普玄苦笑道:“不用怕,貧道善於捉鬼,那女鬼已被我趕跑了。”
“當真”
“貧道是個老實人,不騙人的。你看這周圍女鬼還在不在了”
船伕心下稍安,他轉頭四顧,果然沒有紅色身影在屋中,但那數十塊靈牌在黑沉沉的屋中排列着,總讓人心驚膽戰。船伕畏畏縮縮站起,那屁股疼痛,讓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他呲着牙道:“這裏留不得了,你不見有這許多死人牌位,定是都被那女鬼害死,剩下的人這才把村子荒廢。兩位道爺,趁着女鬼走了,我們也走吧。”
普玄搖頭道:“好不容易來到這裏豈能就走,況且外面下着大雨,你不是說山洪暴發,不能行船的麼”
船伕道:“大水之中行船雖然有性命之憂,總好比留在這裏必定送命要強。道爺你真的不怕死”船伕見普玄根本沒有走的意思,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定觀,誰知定觀也搖了搖頭。
船伕咬牙道:“算老子倒黴,這一趟不收兩位道爺的錢,既然不收你的錢,當然就得聽我的話,如今老子要走了,你兩位願意走的,就跟我來,不願意走的,休怪我無情,把你們丟在這鬼屋之中自生自滅。”
普玄道:“老兄當真不要船錢”
船伕見普玄口氣有些軟,又心疼自己剛纔把話說得太過了,忙道:“回去的錢不收,但這來的錢先已說定了的,卻是要收。”
普玄道:“當真”
船伕這一次十分肯定的道:“當真,絕不反悔。”
普玄笑道:“好得很,這可是你親口所說,師弟,取五兩銀子來,我們先把船家的船錢付了。”
船伕怒道:“說好一日五兩,兩日就是十兩,爲何道爺只給一半。”
普玄道:“先給你五兩,是怕你拿了銀子偷偷跑了,等一起回去了,再付這剩下的五兩。”定觀從包裹之中掏出五兩銀子,拋給了船伕。其實那條破船根本不值這個價,但普玄急於用人,只得僱了這麼一位貪財的主。
船伕接銀子在手,心道雖然不能繼續掙大錢,但出來幾天就能掙十兩銀子,也算一筆小財。把銀子揣到懷裏,說道:“還愣着做什麼,快跟着爺跑路。”
船伕也懶得理他,心道自己真到了船上,難道他們還會不來,最好找一個因頭,重新把那損失一半的船錢給劃拉回來。他一瘸一拐的來到門旁,伸手一推,卻沉重無比,只到這時他才發覺觸手陰涼,居然不是木頭,而是硬邦邦的石頭。他只道走錯了門,往周圍看了一圈,的的確確這便是進來時的大門,可是如今那大門往裏面開着,外面居然堵了一塊大石頭,只露出上面不足五指闊的空間,依稀可以見到天上翻滾的烏雲。
船伕大驚道:“這石頭哪裏來的”
普玄道:“自然是那女鬼堵上的,生怕我們跑了。你要有本事,先把石頭搬開,自然隨着你跑路。”
“什麼你”以船伕的力量,這麼大一塊石頭,別說一個人,便是十個八個,也不一定能扛得動。其實推開石頭事小,聽到這是女鬼拿來防止三人逃跑的,這纔是事大,又驚又氣之下,那船伕雙眼一翻,撲通一聲,已暈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那船伕又悠悠醒轉過來。此刻的屋中已漆黑一片,居然已是深夜。
屋裏連支蠟燭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船伕輕聲喚道:“道爺道爺你還在不在”
黑暗中普玄的聲音道:“道爺已經被女鬼給喫啦,現在和你說話的是個鬼魂。”
船伕雖然不相信普玄說的話,但待在這種地方實在嚇人,他順着聲音爬去,舉手亂摸,忽地火光一閃,一張翻着白眼的陰森面孔出現在眼前,嚇得他驚叫一聲,襠下一涼,居然尿了。
面容往後一縮,普玄的臉終於又恢復正常,他一手舉着掌心後,另一手拿着木劍,說道:“夜深了,我們這就去看看那凌天到底在何處。”
定觀道:“師兄,那船家怎麼辦”
普玄道:“當然留他睡在這裏,等着我們回來。”又對着那船家道:“老兄,你可不要亂走,外面孤魂野鬼橫行,隨時都能取你性命。”
在那船伕目瞪口呆之中,只見普玄和定觀二人站在一起,定觀取出一張符紙,伸手放在普玄的掌心火上一掃,接着二人的身影一個模糊,逐漸消失不見。
屋中轉眼就漆黑一片,那船伕初時默默無言,但過不多久便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喃喃道:“原來這兩位道爺也是鬼,老子這次是回不去了”
黑沉沉的夜色之中,雖然雲層未散,卻也不是一點光亮也無。普玄和定觀出了木屋之後,順着小徑繼續往山腰上尋覓而去,一連又看到了數次屋舍,都是荒廢已久的樣子。有些門窗破碎,屋檐坍塌,已徹底無法住人。
又走片刻,遠處一絲燈光出現,那光亮居然是從一木屋的窗戶之中透出的。
普玄悄聲對定觀道:“凌天定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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