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逐漸向陸凌天圍攏,全都擡頭看着那黃光之中的鬼氣。果然那氤氳的鬼氣之中,再次浮現出莫雩的虛幻身影,一會兒可見她坐在竹林下看書作畫,一會兒可見她正操縱這圓球在暗中卜筮掐算,那應該是她已拜入昊天堂之後發生的事了。
大司命道:“雖然莫姑娘殘念尚存,但你留此殘念毫無益處,她不久便會消失,難道你還想可以一直帶着這些殘念四處行走?”
陸凌天雙掌漸漸合攏,那放出的黃光其實便是鬼神之相纔可以施展的鬼神界,故而可以把莫雩殘念隔絕在其中,光圈越縮越小,當只有數丈方圓時,陸凌天撤出一隻手,往地上抓去。衆人只道他又會抓塊石頭在手中,誰知那躺在地上已斷去琴絃的古琴卻‘嗖’的一聲,飛入陸凌天手中。
陸凌天託着古琴往面前凝聚的黃光之中一拋,古琴琴聲上流光一閃,那數丈方圓的光芒連同包裹在其中的莫雩殘念,都如同長龍取水一般吸入了瑤琴之中。
當最後一絲黃色光芒不見,不但莫雩的殘念已消失的一乾二淨,瑤琴也恢復成原本那黯淡無光的模樣。
陸凌天居然爲了留住莫雩殘念,把她的殘念利用鬼神界之能,封在了這具古琴之中。
當古琴往下掉落時,陸凌天一伸手,已把它接在手中。
大司命讚道:“好主意。雖然我們現在沒有辦法救這位莫姑娘,也許以後能夠做到,陽世不行,就去陰世,陰世不行,還有其餘幾界可試。萬法玄奇,混沌可生萬物,從無到有都可辦到,更何況還有殘念可尋。”
陸凌天正色道:“希望如前輩所言,我定當想盡一切辦法,救莫姑娘重見天日。”
雖然陸凌天把莫雩的殘念收在了這古琴之中,但大家都知道能夠把她重新救活的機會渺茫之極,但也不能說沒有,例如若陸凌天真的要破天劫入虛空的話,他把古琴帶走,那麼在上界之中是否能夠做到把莫雩救活,便是誰也不知的事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至少可以稍減衆人的愧疚之心。
大司命道:“已經拖延了這麼久,我等這就動身。”
陸凌天抱着古琴回到小白上,而其餘人等也準備妥當,大司命放出一股狂風把衆人全都一卷,然後向着烏黑的天空飛去。狂風所去的方向,正是那苦泉從天空垂掛而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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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治高樓內,馬武正帶着趙升、王長二人在大堂之中來回走動,且面露焦慮之色。
那王長道:“大祭酒,我們如今急也沒有用,還是耐心等待吧。”
趙升插口道:“這卻不見得,那少堂主贏奎都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樣,若方兄真的無法返回,他定會知道一二。且我們在陽世之中是過了十來日,也許下方纔不過轉眼之間。”
馬武道:“那少堂主贏奎可曾說過什麼沒有?”
趙升道:“那日離去之後,他似乎神情鬱郁,但過了幾天便已看得開了,該睡覺時睡覺,且根本不來豐都神宮一步,我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馬武不悅道:“虧他是倉老堂主高徒,怎麼這麼沒心沒肺,你去,告訴那贏奎,就說老夫請他來商量要事,想一想該用何法去救出陸公子。”
趙升躬身道:“我這就去。”他正要轉身離去,門口人影一閃,一人飄然而入,趙升一見來人,忙拱手道:“夫人。”
來的正是留在外間而沒有隨同姜文等人去孤獨地獄的離夫人,她面色平靜,衝着趙升點了點頭,問道:“你上哪裏去?”
趙升如實回道:“大祭酒擔心陸公子和姜道兄安危,特讓我去請少堂主贏奎,讓他算一算到底有無辦法相救陸公子。”
離夫人道:“不用去了,我剛從他那裏來。”
馬武和王長、趙升都是一怔,馬武忙道:“夫人在那裏可曾問得詳細?”
離夫人道:“他已去豐都城,只等着夜間進去豐都神宮。”
馬武眼睛一亮,說道:“他有辦法?”
離夫人道:“少堂主沒說一定可以救人,只是讓我來告知大祭酒一聲,到夜間時多帶人馬,我們一起進去。”
馬武道:“那是自然的。有夫人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到時我定會帶人前去。不知可要老夫準備什麼東西沒有?”
離夫人道:“這個他卻沒說,不過我想既然要救人,而陸凌天等人又都在下方地獄之中,就算那孽鏡臺打開,總不能我們跳下去接他們上來,終究還要靠他們自己的。不如我等多帶繩索鐵鏈等物,或者有用。”
馬武道:“說得有理,我這就吩咐人去準備。而且你們所說的那個孤獨地獄既然是佛祖所在之地,難保他見人逃走,不會趁機跑來搗亂,我會多安排人手守護在豐都城外,以防有外人壞我等大事。”
離夫人道:“這些事我也做不得主,就有勞大祭酒了。”
既然那贏奎已經去豐都城等着了,馬武便讓趙升、王長都去準備,一邊調動天師道人馬去加強豐都城的守護之力,一邊收集鐵鏈和繩索,且要越長越好的那種,預備在孽鏡臺打開時,無數鬼氣陰風被吸進去時,好把鐵鏈和繩索扔進去,讓出來之人不至於因爲逆風而上,無法及時脫身。
時間過得極快,等到夕陽西下,玉兔東昇之時,馬武親自帶着數百天師道的弟子趕往豐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