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影飛出,轟的一聲巨響,砸落在遠處空地,打出一個深坑。
大無能勝法王只感覺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幾乎是擦着自己的手臂往身邊靠來,他啊的一聲驚叫,伸掌用力往前一推,這次終於碰着那條人影,但對方的一條手臂卻也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大無能勝法王用那獨眼定睛一看,果然是那血嬰重新站起,且雙眼冷漠地看着自己。讓大無能勝法王喫驚的不是血嬰又來到自己的面前,而是她的身上正燃燒着白色火焰!
這火焰正是把先前幾名上師化爲飛灰的紅蓮之火,滅無可滅,直至徹底把人燒成烏有爲止。這樣的火居然在血嬰的身上燃燒而起,只有可能是她竟然去觸碰了這紅蓮,不管是那蓮花,還是已現枯萎的蓮葉,都能讓人燃起這純白之火。
若果這火只是燃燒在血嬰的身上,大無能勝法王也不會如此喫驚,可是身上冒火的她,卻已抓着大無能勝法王的一條臂膀,潔白的火焰正順着血嬰的手臂,往他的手上延伸燃燒。
大無能勝法王急於擺脫這自尋死路的血嬰,他用力一扯被血嬰抓住的手臂,身下腿影一動,便想一腳踢去,但隨即又覺不對,這一腳一踢,豈非引火燒身,在他猶豫的一瞬間,血嬰的另一條手臂往上一擡,那五指如勾,向着大無能勝法王的胸口猛插。大無能勝法王忙用手臂抵擋,噗的一聲,血嬰五指已插入其手臂肉中,且牢牢抓住,再不鬆開半點。大無能勝法王靠踢她又不能,只能盡力擺脫她的糾纏,他大叫一聲,雙足一蹬,整個人往上飛起,可是血嬰的身子卻也被帶着一起向上,二人幾乎靠在一起,嘩啦一聲,撞在殿頂一根粗大橫樑之上,粗大足可數人環抱的橫樑被大無能勝法王一撞而斷,二人居然撞斷橫樑,穿破殿頂,飛到了豐都神宮的主殿之外。
離夫人和贏奎癡呆呆擡頭望天,不過轉瞬,轟隆一聲巨響,大無能勝法王和血嬰又從上方撞破殿頂,重新掉落在殿內,只不過大無能勝法王已發出淒厲慘叫,與之相比,血嬰卻依舊一言不發。大無能勝法王的兩條手臂之上,已經被那血嬰身上之火點燃,燒起了潔白火焰,他的黝黑肌膚上黑氣翻滾,想竭力撲滅這燃燒而起的火焰,可惜任何試圖撲滅此火的方法均不奏效,只能眼睜睜看着這火焰越燒越大,越燒越往身上延伸。大無能勝法王的兩條手臂又被血嬰緊緊纏住,否則他極有可能壯士斷腕,寧可兩條手臂不要,也不能讓此火焰近身。
大無能勝法王已近乎瘋狂,他從殿頂掉下之後,又往殿旁撞去,轟的一聲,二人又撞到了堅厚的石壁之上,這一次卻沒有撞穿牆壁,而是反彈而回,又往另一邊撞去。
火焰迅速在不能動彈的白象身上燃燒,初時那白象還發出幾聲哀嚎怒吼,不過轉瞬,便徹底沒了聲息,它的身子雖然還堵在了黑洞之上,卻如一件正在燃燒着火光的巨大雕塑一動不動。
殿內的陰風只平靜了片刻,那白象身軀便傳出密集的碎裂之聲,接着轟的一聲,整個身軀在火焰之中化爲無數飛灰,驟然往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沉去,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無能勝法王和血嬰二人也已變成了一團白色火球,初時滾動頻繁,等大無能勝法王的慘叫聲戛然而止時,那火團終於停止滾動,在殿中洶洶燃燒。二人的身影在火光之中時顯時隱,均都一動不動。
離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哭道:“蓮兒,蓮兒!……”自己生下一對骨肉,幾乎沒有在身旁留下片刻,就被師抱走,只是那師沒有想到會馬上有人來偷,醍醐老母是受離夫人暗中央求來偷嬰兒,而風堂主和莫堂主完全是出於義憤,把另外一個孩兒帶走甚至想就此殺卻。只是雙方都沒有想過離夫人生下的是個雙胞胎,不但讓師的控制血嬰之計落空,更是讓兩個嬰兒的魂魄不全,本該一個人擁有的魂魄,卻分給了兩個人用。經過無數次風波之後,醍醐老母帶去的嬰兒成了有些癡癡呆呆的仙兒,而風堂主帶走的嬰兒,卻遠走高飛,直奔雪域之中藏身,成了後來的靈女央宗。這分分合合,離夫人本來以爲再無機會見到兩個孩子的團聚,誰知在陸凌天的東奔西走之下,二者竟然又再次重聚,並回到了自己身旁。雖然魂魄合一,多了一具肉身,卻讓離金玉藉此還魂,但論親疏,血嬰央宗其實才是姜文和離夫人真正的親生骨肉。誰都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眼前消逝,更何況是被活活燒死。
火焰開始熄滅,重新露出大無能勝法王和血嬰的身軀,二人均站着不動,看上去和原先沒有什麼兩樣,但黑洞之中吸取的陰風在堵塞洞口的白象消失之後又趨猛烈,風聲呼嘯,那大無能勝法王的身軀咔嚓一聲碎響,然後如無數雪花般破碎飛揚,被強勁陰風捲入無底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