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小道士李青山 >第十章 往事可堪哀(老道士舊事一)
    大石坪上清風起松濤,老道士仍然在絮絮叨叨。.既講武,又講道,似乎沒完沒了。

    李青山覺得今天的老道士非常古怪,一反往日清修寡言的常態,除了破天荒的話多,還有眼神中流露出憂慮。

    在李青山記憶裏,老道士這樣幾近悟道登仙的人物,極少有這種世俗風塵的憂愁之容。他隱隱約約覺得今天將有事情要發生。

    果然,老道士正講着道,突然話鋒一轉,對李青山說道:“你此前不是問我,爲何魔域的人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麼?”

    對於此事,李青山心頭一直好奇和存疑。如今見老道士要開口主動講,趕忙點頭。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嘿嘿,那麼多年過去了,師父也該跟你講一些江湖舊事了!”老道士站起i,負手踱步,似乎思索從何說起。

    過了好一會,他說道:“從何說起呢?唉,往事可堪哀,紛至沓i,即使到了我這把花甲年紀,也還是忘不掉昔日種種江湖恩仇。就從我如你這般年紀的時候講起罷”

    老道士又開始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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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歲那年,張舍還不是道士,只是中州一個小村莊的普通鄉下少年,與父母種着幾畝薄田。村裏有近百戶人家,種田、砍柴、打獵、牧羊,各自營生。附近有個宗門“飛宗”,在江湖上屬於三流門派,是附近村莊供奉的對象。村裏每戶人家在春收、秋收之時便須繳納錢糧,算是該宗門的勢力保護範圍。

    如果不出意外,張舍也就跟這裏的村民一樣,平平凡凡過完一輩子。

    偏偏張舍從小極爲聰慧,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深得教私塾老先生欣賞。這老先生常常滿口讚道:“可惜這天下,以武道爲尊,尚武抑文,百無一用是書生。若是如那上古盛世,偃武修文,你這小夥子於文治一道,必定出類拔萃,肯定能出人頭地!”

    恰好,這老先生有個遠房親戚在“飛宗”內管事,專管宗門的藏書,便推薦了張舍進飛宗當個外門弟子,在藏書內做個雜事。

    天下以武道爲尊,能進宗門是村裏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張舍成爲了大家豔羨的對象。他家不僅再也不需繳納稅賦,且還有極爲可觀的收入。因此,張舍在宗門內做事格外努力,加上過目不忘的本領,管理藏書典籍井井有條,漸漸得到宗門賞識,並得到許可三年之後可轉爲內門弟子。內門弟子,意味着可以學文又學武,地位也更高。

    有一日,他正從宗門回i探望父母。剛走到村頭,忽然在草叢中看見一個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中年道士。那道士青袍高冠,面容棱角分明,即使昏迷也還死死護住胸前的包袱,顯然包袱中的東西極爲重要。

    張舍並非貪財,只是見那道士生命垂危,於是出手相救。但他覺得這道士i路不明,且渾身是血,因此並不敢往家中帶,而是背到了附近山上一處極爲隱蔽的石洞內安放。

    他自從進了宗門之後,管理典藏書籍,自然也閱過一些醫學書籍,略懂得一些醫術,於是爲那道士清理傷口、把脈號診、上藥包紮。之後,回家悄悄取了足夠數日的熟肉和乾糧、清水,放置在他身旁。離去之時,他爲那道士把脈,發現他脈搏平穩,呼吸平和,生命應該無大礙。

    數日之後,他又悄悄上山去看望那道士,發現人已不見,只留下一枚刻有“虛”二字的令牌,而地上的乾糧、熟肉及淡水已喫得所剩無幾。他心想那道士應該是已能自如行動,自行離去了。

    他收起令牌轉身下山。回到村裏,他收拾行李欲待第二天返回宗門。然而卻在當天夜裏,i了數十名黑衣人將村莊圍住,並將村中所有人集中在祠堂前,包括他和他父母在內。

    一名領頭的黑衣人大聲說到:“有一名受了重傷的道士,在你們這一帶失了蹤跡。我們追蹤到此,在村頭也見了他的血跡,必定是已爲人所救。你們誰家中藏了這道人,趕緊交出i,不然滿村受連累!”聲音中滿是驕橫之氣。

    村民們面面相覷,又驚又慌。有的在竊竊私語說道:“我們沒見過什麼道人進村呀,哪裏交得出i。這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是哪個遭天殺的,幹這種事連累了我們!這些黑衣人看上去可不善良。”

    “做這種事的人應該趕出村裏,充當什麼救人的英雄好漢,白白連累了我們。”

    張舍站在人羣中,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內心很愧疚和惶恐。但他心想,就算自己此時出去承認救了道人,可如今又何處找得到那道人?且看看他們如何處置大夥。

    領頭的黑衣人見到沒有村民出i承認,眼神一掃,手一揮,就有數名黑衣人開始殺人,一個、兩個、三個,手段兇殘且利落,地上很快有幾具屍體。

    霎時間,慘叫聲、哀嚎聲、哭聲混成一片,有的人瑟瑟發抖,有的人屁滾尿流,有的人當場昏厥,場面十分悽慘。

    張舍大喫一驚,沒想到這羣人的殘暴和瘋狂超出了他的預想,趕緊挺身而出,大聲說到:“你們住手!道士是我救的。你們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但是不要傷害這些無辜的人!”

    黑衣人手一揮,其他人停止了殺戮。黑衣人嘿嘿笑到:“早點招供,何至於連累這麼多人,讓這些螻蟻枉死。快說,道士在哪!”

    張舍緊張說道:“我是救了他不假。可他早已走了,不知去了哪,只留下了這枚令牌。”說完,掏出令牌。

    村民們看到原i是張舍闖了這等大禍,均是怨恨地望着他,甚至有人咬牙切齒,摩拳擦掌。

    黑衣人看到令牌,眼前一亮,手一撈就拿走了令牌,摩挲了一會,再三確認。隨後收起令牌,嘿嘿一笑,說道:“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肯定還沒痊癒,能跑去哪。快說出i,免得既害了自己,又連累別人。”說完,頗有玩味地望着張舍。

    張舍哪裏知道道士的下落,但是又見到這羣人的殘暴和癲狂,於是哀求道:“我救了他,放在山上的山洞裏。可如今他已經走了,我確實也不懂他去了哪。一人做事一人當,求求你放過這裏的村民。”

    黑衣人冷笑一聲,繼續問道:“不知道他去哪了?那他身上的東西呢,你拿了藏在哪?”

    張舍搖搖頭,說道:“我沒拿他的東西,只有這一個令牌。你信也得,不信也罷。要殺要剮由你們,但懇請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

    黑衣人冷笑,陰仄仄說道:“真有骨氣。那我讓你斷了骨氣!”說完,人影晃動,鬼魅出手。只聽見噶喇兩聲,張舍手腳各斷了一隻,人也痛苦倒地,劇烈咳嗽,滿嘴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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