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五百一十章 難言之隱
    這“走狗”的名頭終究還是被嚴恆坐實了去。

    儘管在嚴恆看來,堂堂大唐天子怎會看得上你這幾十萬貫的銀錢,況且這還是自己兒子的錢。

    翌日,思政殿內。

    李忱將手中奏疏輕輕放於案上,朗聲說道:“昨日佑王呈奏,左羽林軍副使秦椋於通濟坊擊殺武侯,想必大理寺已呈報三司了吧!”

    “臣等已接到大理寺呈報,只是不知佑王的意思是......”

    說話之人正是白敏中,其身兼刑部尚書,顯然對於此事有着絕對的話語權。

    李忱笑了笑,輕聲說道:“佑王奏言,其罪不容赦,請斬秦椋!”

    白敏中聞言卻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佑王所奏極是,秦椋身爲左羽林軍副使,酒後殺人自然罪不容赦,臣等附議,望陛下準佑王所奏!”

    言罷之後,大理寺卿劉蒙看了看白敏中,卻並未說話。

    不料封敖卻是冷哼一聲道:“白相此言差矣,便是天大的罪過也須待三司會審,查明緣由之後再據證定罪,怎能不審不問便定了罪名?”

    白敏中聞言卻不辯駁,口中言道:“一切全憑陛下定奪!”

    李忱見狀轉而問道:“兵部的意思呢?”

    此時只見一緋袍中年閃身出列,躬身回道:“臣以爲封大夫所言在理,便是有罪,也自當一一查明之後再行定奪!”

    李忱點了點頭,道:“嗯,蔣侍郎倒也公允,既如此,三司便儘快審理吧!”

    話音方落,只見李忱緊接着又問道:“杞王與延慶的事查得如何了?”

    此言一出,卻只見白敏中等衆人面露男色,甚至就連素來昂首挺胸一臉桀驁的御史大夫封敖都面帶愧色。

    “這是何意?”見狀之後,李忱眉頭微皺。

    “白相,陛下問話呢!”封敖瞥了白敏中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

    白敏中卻是瞪眼說道:“你大理寺也同爲三司之一,爲何要老夫來......”

    “就是你!”不待白敏中說完,李忱指着白敏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聞言,封敖竟出奇地嘴角上揚了些許,露出了十年難遇的笑意。

    白敏中則垂首狠狠剜了一眼封敖,心中暗罵一聲“老匹夫”。

    “回陛下,經三司合力查了這許多日,並未查到杞王與延慶公主謀反之實據!”

    白敏中如實答道,儘管他知道這並不是李忱想要的結果,畢竟李忱與武宗之間恩怨極深,而這種怨恨極有可能會牽連到武宗諸子女。

    言罷之後,白敏中微微擡目掃了一眼李忱,果不其然,只見李忱的臉色瞬間便陰沉了許多,使得白敏中的目光慌忙又放了下去。

    一時間殿內鴉雀無聲,因爲所有人都知道當年武宗皇帝是如何對待李忱,所以自李忱登基以來,一切與武宗有關的東西盡數都被推翻,甚至就連武宗所重用之臣都被全部貶謫,足以可見李忱對武宗之恨篤深。

    既然如此,又怎會輕易放過杞王與延慶呢?更何況此二人的所作所爲並不是那麼幹淨。

    到最後一個“查無實據”,三司是怎麼也無法交得了差的。

    “既如此,杞王與延慶是清白的了?”李忱面無表情,但語氣卻冷得讓人窒息。

    白敏中自是有苦難言,自己不僅身兼刑部,更是當朝宰輔首領三司,這查證不利的罪過怕是難以推脫。

    白敏中微微點了點頭,即便這是一個連自己都不會相信的結果,但事實就是如此,但凡涉及此案的人都已先後被殺,兇手更是行蹤難覓,似乎一切都在對方掌控之中,而三司不過是被對方戲耍於股掌之間的玩物。

    這是白敏中的難言之隱,也是三司的難言之隱,既是難言之隱,那麼便不足與旁人道之,即便是皇帝也不能。

    否則,除了能凸顯自己以及三司的無能之外,又能說明什麼呢?

    便是剛直如封敖,此時此刻都選擇了沉默,他能做到也只是與白敏中一併,將這難言之隱繼續“隱”下去。

    至於大理寺卿劉蒙,他剛剛被李忱從浙西調至京城,取代馬植的大理寺卿,其急需的是政績,無論如何也不是這等的“難言之隱”。

    顯然,這是三司首次並肩站在了一條沉默的線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破的線。

    “哦......”李忱也點了點頭。

    出人意料的是,李忱似乎並沒有生氣,甚至原本陰冷的語氣也漸漸變得緩和起來。

    李忱將身子向後靠了靠,而後又拿起案上的一道奏疏。

    那是李湞奏請降罪於杞王的奏疏,其言辭之激憤,讓李忱覺得似乎自己這兒子纔是那個最想將杞王置於死地的人。

    李忱隨意翻看了幾眼,而後當着羣臣的面將奏疏一撕爲二。

    “也許朕還真是多心了呢!”李忱將奏疏隨手扔在殿前,“既然查不出個什麼,那便到此爲止吧!你們也好騰出人手來徹查秦椋一案!”

    聞聽此言,白敏中並沒有擡頭,而是轉過頭看了看封敖與劉蒙二人,顯然二人同樣對此大感意外。

    “怎麼?白相莫非有何難言之隱麼?”殿上傳來李忱的聲音,只是語氣似冷非冷,似笑非笑。

    “不不,不敢,陛下聖明!”

    白敏中連連搖頭,竟不自覺雙膝跪地,心中頓時如蒙大赦般的輕鬆。

    ......

    青龍寺。

    二人相對而坐,二人中間是一副殘破棋局。

    李德裕眉頭微皺拈子不定,盯了許久始終不曾落子。

    李湞笑道:“文饒公爲何還不落子?”

    李德裕搖了搖頭,將手中黑子放了回去,而後緩緩說道:“方纔那一着走錯了,能不能......”

    “您已悔棋七次了!”李湞提醒道。

    “那又如何?只要能贏,便是悔個十次百次也是值得!”李德裕說得理直氣壯,全無半點羞愧之色。

    李湞苦笑,喃喃自語道:“不要臉啊!”

    顯然李德裕並不清楚這四個字的含義,只當是李湞胡言亂語,緊接着卻是將棋盤一推,道:“今日你來此地,不止是爲了贏老夫幾局吧!”

    李湞點了點頭,直接說道:“阿耶不再追究延慶與杞王了!”

    李德裕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李湞。

    見狀之後,李湞惱道:“罷了罷了,我便直說了吧,儘管阿耶不再追究,但延慶畢竟有謀反之實,所以這罪還是要領的!”

    李德裕依舊沉默。

    “以後延慶怕是要在三清觀待一輩子了!”李湞直接說道。

    “然後呢?”李德裕問。

    “我不知如何與她說才肯答應,畢竟以她的性子,與其在三清觀待一輩子,還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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