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湞這纔回過神來,不待招呼衆人入座便直接說道:“確有一事,還需與諸位兄長商議”
李湞隨即將心中所擔憂之事細細道來,卻是聽得鄭從讜三人大汗淋漓。
“你可有確切的消息”鄭顥當即問道。
李湞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但是確實有這種可能”
一旁的王紹懿此時插話道:“阿兄還是太樂觀了些,若依我看,這種可能性還很大,只是他二人暫時還沒被逼到那一刻而已”
四人不約而同地看了看王紹懿,而後眼神中相繼現出一抹驚恐。
因爲王紹懿所言確是實話,只是自己沒膽量說出來罷了。
“此事太大,你們四個怕是要完蛋了不如稟明陛下,將這個鍋甩出去”
王紹懿隨手抓起面前的一張胡餅,將嘴裏塞得滿滿的,以至於說話有些不清不楚。
“絕不可讓陛下知道,否則豈不是憑白連累了陛下”劉瑑也顧不得王紹懿出言不敬,當即出言否決。
“不錯,此事只能我們來做,而不能讓陛下插手”鄭顥點頭表示同意劉瑑所言。
“話是不假,但事情若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我們幾個拿什麼與神策軍抗衡”鄭從讜擔憂地說道。
李湞想了想後說道:“所以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兵馬”
“是啊,可是又有誰能借兵給我們呢”劉瑑不由長嘆道。
鄭從讜隨即衝李湞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但今日早朝上,已有一名御史上疏彈劾馬煜和藍田守捉使,顯然仇士良已經開始反擊了,但奇怪的是陛下竟給壓了下來”
“一名御史顯然還不夠分量,皇帝老爹顯然還在等”
李湞心中想到,儘管自己從不曾向皇帝老爹透露過自己的計劃,但由此來看,皇帝老爹卻一直在配合自己。
只是不知皇帝老爹是否也考慮過最壞的那個可能,若是如此的話,事情或許還好辦些。
“眼下王宗實的案子未結,馬煜又被御史彈劾,陛下的反應也在常理之中,畢竟馬植是主審,在這個時候若因馬煜而牽扯到他,對審案頗爲不利,不過這倒是說明這二人均有把柄握在對方手中”鄭從讜說道。
“但還是仇士良要更高明些,以一個神策軍副使換對方的大理寺卿兼刑部侍郎,看上去雖兩敗俱傷,但事實上還是馬元贄虧了些”鄭顥點了點頭說道。
此時一直沉默的李湞突然開口問道:“三位兄長,依你們看,若是事情真發展到那一步,最快需多久”
三人聞言眉頭微蹙,鄭從讜率先說道:“事無絕對,關鍵在於二人握着對方什麼把柄,還有陛下如何決斷,怕是沒個一年半載發展不到那一步”
其餘兩人聞言隨即也點了點頭,道:“嗯,若真是如此的話,留給我們去準備的時間便很充裕了”
李湞緩緩起身在屋內走了幾步,而後說道:“馬植昨夜來找過我”
“嗯,他求我去向嚴恆說情”李湞答道。
“你答應了”劉瑑忙問。
李湞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我向他透露了一些事他看上去有些害怕”
“害怕你將事情推到了陛下身上”劉瑑又問。
李湞無奈道:“小弟已別無選擇,不過卻得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根據馬植當時的反應來看,顯然他還是對陛下有敬畏之心的,只要有敬畏之心,想必他便不會走到那一步”
鄭從讜聞言後嗎,緩緩說道:“只事這敬畏之心在馬元贄的誘惑面前,不知又能保持多久呢”
“所以我決定幫幫馬植,至少要給他一個希望,只要希望還有,他便不致走出那一步”
說到此處,李湞稍稍想了想,又道:“至少不致於走得那麼快”
“你真要爲了馬植去找嚴常之當說客”鄭顥問道。
李湞聞言頓時苦笑,現在只怕嚴恆最不願看到的人就是自己了,更何況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讓他繼續留在這裏。
李湞隨即笑道:“幫忙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要選那個最直接的”。
大理寺獄。
王宗實進來已有七日,馬植的不提不審策略使得這位平日裏蠻橫慣了的宦官變得無比狂躁。
但對於王宗實來說,心中最恨之人,莫過於那個陰險奸詐的少年。
雖然自己並不知道李湞爲何要陷害自己,但似乎現在都已不那麼重要了,因爲自己落入了馬植的手裏。
王宗實早已放棄了活着出去的打算,所以他決定絕食,與其死在敵人刀下,還不如自己做個了斷。
今日是王宗實絕食後的第三日,三日不喫不喝對於普通人來說無疑是無法忍受的,但對於王宗實來說,這倒是個解脫。
王宗實的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體力得不到補充,即便連站立都變得有些困難。
正在此時,朦朧之中似乎是牢門打開的聲音,緊接着王宗實嗅到了一股酒肉的濃香。
咕嚕
王宗實的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了自己的“抗議”。
王宗實緩緩睜開雙目,一張笑臉映入視線。
“你卑鄙小人”王宗實有心起身,卻頓感渾身無力,最終又倒了下去。
“王副使,身子最重要,你若死了,還怎麼尋我報仇”
李湞將酒肉推到王宗實面前,微微笑道。
“黃口小兒我若做了鬼”
“也不會放過我呵呵,王副使,我從不信鬼神一說,你若相信的話不妨先死一次試試”李湞笑道。
王宗實聞言更是怒不可遏,但此時的他卻是再沒有氣力碰到李湞分毫。
“王副使,我勸你還是喫些東西,要怪便只怪你的貪念,你若不貪便不會有今日之災,更何況我也只是替被人辦事,還真由不得我”
“是馬元贄”王宗實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