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聽說丌副使與王副使情同手足”說着李湞看了看丌元實,而後搖了搖頭笑道:“看來,這傳聞似乎不怎麼準確啊”
“你究竟想說什麼”丌元實面色愈發陰冷。
“沒什麼”李湞起身笑道:“既然傳聞有誤,那李某告辭便是了”
說罷,李湞起身便走,但卻被丌元實順勢一把拽住。
“坐”丌元實四下望去,未見可疑之人,這才低聲說道。
李湞聞言輕笑:“呵呵,丌副使還有事”
丌元實強壓着火氣,說道:“雖然本使不知你意欲何爲,但就憑你方纔那句話,便暫且與你一敘”
“哦這麼說,傳聞是真的了”李湞故作訝異道。
丌元實點了點頭,道:“我與王宗實同年入宮,這些年來相互照應,說是情同手足也不爲過”
李湞聞言這才重新坐了回去,自顧又倒了一碗葡萄釀,說道:“既然如此,王副使的死,難道丌副使就從沒有懷疑過什麼”
丌元實微怔,而後咬牙嘆道:“懷疑過又怎樣此事丌某有心無力”
“有心便好,至於有沒有力,自當別論”
“此言何意”丌元實追問。
李湞輕輕抿了一小口葡萄釀,而後伸手在碗中蘸了些酒水,緊接着在案上寫了一個字。
“仇”丌元實看了一眼,不由心中大駭。
“丌副使明白了”李湞笑問。
丌元實搖了搖頭,道:“你莫要胡言亂語,我與王副使跟隨仇公多年,仇公怎會如此分明是馬”
“看來丌副使還是不明白”李湞打斷道:“官場上的這些事,丌副使比在下更清楚,馬元贄固然希望王副使死,但卻絕不是在這個時間,更不是這種死法,弄巧成拙這種事你覺得馬元贄會做麼”
丌元實聞言頓時陷入沉默,顯然李湞所言是有着充分依據的,王宗實被人毒死在大理寺大牢,首先嫌疑最大的便是馬元贄。
片刻之後,丌元實的面色顯得有些悲愴:“真的是仇公”
李湞緊接着又道:“之所以要說這些,在下只是想讓丌副使看清楚眼前的處境,至於王副使的死,你我都無能爲力”
丌元實望着李湞,道:“你想說什麼便直說吧”
李湞隨即說道:“湞既受皇恩,便要爲主分憂,如今陛下即將對河西用兵,而王副使又橫死獄中,倘若丌副使再出什麼意外的話,恐禁軍生變,誤了軍國大事”
丌元實聞言面色大變,問道:“李司馬何意難不成仇公意欲加害於我”
李湞搖頭說道:“丌副使於仇中尉來說並無利害關係,但有一人丌副使卻不得不防”
“何人”丌元實追問。
話音方落,李湞卻早已在案上又寫了幾個字,丌元實順勢望去,不由驚呼道:“是他”
李宅。
當整個京城都陷入一片忙碌之中時,李湞似乎成了最清閒的那個人,儘管他看上去一直都很清閒,甚至就連御史們都已經忘記了他這個一直賴着不走的幽州行軍司馬。
每當李湞獨自在亭子裏發呆時,趙婉總會莫名的心疼,可偏偏自己卻幫不了什麼,有時她真的想去找嚴恆解釋些什麼,但卻總未能成行。
一來她根本不知道嚴恆所在何處,二來李湞曾明確說過,不準尋他。
無助之下,趙婉只得去尋程伶兒,因爲她知道,程伶兒的話,李湞永遠是聽得進去的。
紅袖招之內,趙婉臉上的淚痕未乾,梨花帶雨。
“還求阿姊幫幫李湞,若再這麼下去,他怕是要扛不住了”
程伶兒點了點頭,柔聲道:“他的脾性我最瞭解,一旦做了決定只會不管不顧地去做,從不會去想什麼後路,嚴恆我倒是見過幾次,他與李湞只是生了些誤會罷了,多年的手足情分,還不至於就這麼輕易放下”
“那爲何嚴恆至今都不曾露面如今李湞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我從不問他要做什麼,他心裏如何爲難也只是自己硬撐着,但他越是這樣,我心中便越是難受”
程伶兒聞言輕輕抓起趙婉的手,笑道:“傻妹妹,李湞是男人,他只是不願讓你擔心罷了,至於他與嚴恆之間的誤會,也許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呢”
趙婉聞言看了看程伶兒,將信將疑地說道:“阿姊說的可是真的”
“怎麼信不過阿姊麼”程伶兒笑道。
趙婉這才露出一抹笑意,道:“阿姊的話我信”
程伶兒又是一番安慰之後纔將趙婉送走,待其走後,程伶兒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憂之色。
“月兒,仇士良那邊可曾有什麼消息”程伶兒問道。
月兒聞言想了想道:“暫時還沒什麼消息,大閱在即,只是在整備軍務而已”
“馬元贄呢”程伶兒又問。
“自然也是整備軍務”月兒答道。
程伶兒想了想後突然又問:“你可知道先天二年驪山大閱時,都有哪些兵馬”
月兒聞言柳眉輕蹙,想了片刻後,道:“難道不是禁軍”
程伶兒搖了搖頭,道:“若我沒記錯的話,除了禁軍,還有朔方、隴右、劍南、河東四道兵馬,總共二十萬大軍”
月兒想了想,卻始終不明白程伶兒想說什麼。
“那你可知道此次驪山大閱都有哪些兵馬麼”程伶兒隨即又問。
“這一次除了禁軍之外倒是沒聽說還有其他兵馬”月兒不假思索地說道。
程伶兒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一次大閱只有禁軍”
不待月兒說話,程伶兒自顧沉吟道:“先天二年時的禁軍只有五萬,而這一次卻有整整十萬”
“娘子的意思是”月兒滿臉疑惑。
“速將李湞叫來”
月兒見程伶兒面色凝重,自然不敢耽擱,當即轉身而出,但僅片刻之後卻又折返了回來。
“還不快去”程伶兒催促道。
話音方落,卻只聽一道聲音自月兒身後傳來:“阿姊,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