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四百二十章 活着也是死了
    驪山行宮。 .

    當李湞在京南各地轉戰奔波時,當兗王李岐在京城焦躁不安時,身處驪山的仇士良卻靜得出。

    因爲他不得不靜下來。

    只要一日沒有李忱的下落,仇士良一日不敢回京。

    而只要自己還在這裏,驪山便依舊是一隻密不透風的鐵桶。

    進不來,更出不去。

    仇士良並不在乎蕭良的逃脫,即便他是名動天下的“天下劍”。

    在仇士良看來,無論“天下劍”的劍如何鋒利,在自己這十萬禁軍面前也終究只是螳臂當車罷了。

    仇士良從來不曾懼怕過什麼“天下劍”,更不曾懼怕至今生死未卜的皇帝李忱。

    而真正能令其感到害怕的,也許只是在“天下劍”保護下的李忱。

    如今,又多了一個李湞。

    李湞的身份無疑是讓仇士良真正忌憚的,所以他必須要在這裏繼續等下去。

    其實對於如今的仇士良來說,無論是李忱也好,李湞也罷,他們的死活並不重要。

    倘若死了便好,如若沒死,那麼重要的是在李岐登基之前,他們絕對不能走出驪山。

    但話雖如此,仇士良依舊還要確定一件事,儘管這件事的結果在目前看來已無關重要。

    軍帳之內。

    儘管仇士良此時成爲此時此地的絕對掌權者,但他還是不願坐鎮行宮,因爲他知道,無論自己手的權利有多大,也終究只是大唐的臣子,這天下依舊還姓李。

    這是一種態度。

    對此,仇士良輕車熟路。

    仇士良更不想在自己百年之後,還成爲那些御史以及史官們口誅筆伐的目標。

    軍帳再厚,也不得那些寬厚的宮城殿牆,外面的雪水已經融化大半,將本不多的熱量盡數都吸了去,使得此間變得愈發得寒冷。

    仇士良凹陷的眼圈看去微微有些泛青,眼白更是滿布着血絲,厚重的裘袍似要將他那瘦弱的身軀壓倒一般。

    也許沒有人會相信,先後兩次將大唐帝國攪得不得安寧的一代權宦,早已邁入了風燭殘年的日子。

    “咳咳咳咳......”仇士良口一陣輕咳,將手茶盞的茶湯灑落了出來。

    “看去......你的時日無多了!”

    聞聽此言,賬內待侍的幾名婢女頓時嚇得冷汗淋漓,垂着臉偷偷地瞄向仇士良。

    放眼大唐,在仇士良面前敢用這樣近乎詛咒的言語,似乎再找不出第二個。

    說話的是坐在仇士良下手一名身着硃紅僧袍的和尚,其雙手交疊地置於膝,右手掌攥着一串白玉佛珠,只是在那玉綹之內,隱隱沁着些許血紅色的紋路。

    當幾名婢女戰戰兢兢等待着一場“暴風雨”來臨之時,仇士良卻是微微笑了笑,將盞剩下的茶湯一飲而盡。

    “那又怎樣?咱家想做的事一樣能做成!”仇士良笑道,示意身旁一名婢女將茶湯續滿。

    血和尚搖了搖頭,臉的表情顯得不置可否,“那個兗王看去可並不算精明,你不怕他在京城捅了什麼簍子?”

    “太精明的人咱家反而不放心,如今武衆臣皆在驪山,至於京城留守的那些人......”仇士良看了血和尚一眼,“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又敢掀起多大風浪呢?”

    “杞王還活着!”血和尚緊接着說道。

    “咱家知道!”說着,仇士良的臉現出一些懊惱,“若不是清塵無能,咱家此刻會輕鬆得多!”

    “他並非無能,只是運氣不好罷了,誰能想到蕭良不來驪山救駕,反而先去了玄都觀呢!說起來,若非你的消息有誤,貧僧也不會急着來驪山,若貧僧還在,蕭良也不會得手!”

    “哼!”仇士良聞言冷哼一聲,道:“是馬元贄的消息有誤,與咱家何干?”

    “嗯!”血和尚點了點頭,道:“馬元贄還是太蠢了些,不過......”

    說着,血和尚微微一頓,而後說道:“貧僧總覺得這背後似乎並不如看去那麼簡單!”

    仇士良想了想,問:“你是說蕭良來驪山的假消息?”

    血和尚點了點頭,道:“顯然,若非有人事先通知蕭良的話,他又怎會知道杞王在玄都觀?而對方營救杞王的意思很明顯,是與兗王爭奪皇位!”

    仇士良微微一笑,道:“是李湞!”

    “哦?”血和尚略顯訝異。

    “你別忘了,當日蕭良救走的不僅是杞王,還有一個嚴恆!”仇士良笑道。

    “那你又如此篤定是李湞所爲?”

    “在整件事當,能驚動蕭良的只有兩個人,陛下與李湞,而這對父子裏,能夠不惜一切代價去救嚴恆的,只有李湞了!”

    “爲何不是皇帝?”血和尚又問。

    “皇帝?呵呵......”仇士良冷笑一聲,道:“能夠裝瘋賣傻隱忍數十年的光王殿下,又怎會爲了一個小小的不良帥去動用天下劍?多救一個人也便多了幾分危險,這個道理......我想我們的陛下不會不明白!”

    血和尚點了點頭,笑道:“不過幸好,皇帝已經死了!”

    聞言之後,仇士良擡頭瞥了一眼血和尚,笑道:“只要一日不見到屍首,咱家便一日不能相信他已經死了!”

    “怎麼?你信不過貧僧?”血和尚的臉略顯不慍。

    仇士良搖了搖頭,道:“是咱家太瞭解這位皇帝陛下了!能連咱家都騙過去的人,絕不會如此輕易地便死了!”

    “只要擊五道死穴任意一道,他都活不過一日,何況貧僧五道皆!”血和尚頗爲自信地說道。

    仇士良笑了笑,說道:“人有時太自信了不好!”

    仇士良說話的聲音很低,聽去更像是說給其自己聽的。

    說罷,仇士良緊接着笑道:“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咱家還守在這裏,他即便還活着,也是死了!”

    “你之所以在這裏不肯回京,便是爲此?”血和尚問。

    仇士良搖了搖頭,緩緩起身稍稍活動了一下腰身,而後纔不緊不慢地說道:“咱家在等一個人!”

    “何人?”

    仇士良隨即向東南方揚了揚下巴,道:“東都,有位留守!”

    “那你爲何又讓貧僧至此?”血和尚緊接着問道。

    “哈哈哈......”這一次,仇士良笑得很開心,走到血和尚跟前,俯下身子笑道:“因爲天下劍還活着,而且在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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