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四百六十九章 捉刀人
    驪山行宮。.shung

    玉輅仍在、旗幡猶存,氣勢恢宏的天子車駕也依舊安靜地佇立在夕陽之下,閃爍着耀眼的金色華芒,讓人不可逼視。

    人去樓空之後的華清宮早已沒了昨日的喧雜,處處透着一種破敗的死寂。

    宮闕自然不朽,破敗的只是人罷了。

    ......

    “尚有多少兵馬?”

    丌元實擡頭看了一眼這座巨大的宮闕,眼神中閃出一抹鄙夷之色。

    “回副使,驪山尚有騎兵五百,步卒一千!”

    身後一名裨將叉手迴應。

    丌元實輕輕點了點頭,又問“可都還信得過?”

    “具是跟隨了副使近十年的舊人!”

    “你可知今日我們要殺的是何人?”丌元實再問。

    裨將搖了搖頭,道“不知!”

    “可想知道?”

    “副使要殺的自然是大唐的敵人!”裨將垂首答道。

    “敵人?哈哈哈.......”丌元實朗聲大笑,“不錯,就是大唐的敵人,一個與大唐朝廷爲敵的江湖遊俠兒!”

    “敢問副使,此人身在何處?”

    丌元實轉而向西看了一眼,而後伸手指向一處不遠處的山峯,緩緩道“降聖閣!”

    ......

    長安,延慶公主府。

    望着李湞緊鎖着的眉頭,延慶卻是顯得很開心。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些什麼?”延慶伸手輕輕拂過李湞的臉,帶起了一陣撲鼻的清香。

    李湞想了想,而後道“有蕭叔在陛下身邊,殿下確定丌元實一定能成功麼?”

    聞言之後,延慶略有些訝異地望着李湞,道“你怎知是丌元實?”

    李湞輕笑卻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殿下的眼線耳目遍及朝廷內外,如此陣仗怕是已謀劃許久了吧?!”

    延慶的臉上隨即現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得意,“記得阿耶還在世時便曾過,若不想成爲刀下鬼,便唯有成爲捉刀人!”

    話音方落,一旁的李峻卻是忽然一愣,而後怔怔地望着延慶,目中竟是淌下兩行熱淚。

    延慶則瞥了一眼李峻,幽幽道“看來你還記得父皇的這句話,這句話是在集賢殿與你聽的,只是現在由阿姊來執行罷了!”

    言罷之後,延慶又將目光轉向李湞,輕聲道“不過都是還忠於父皇的一些舊臣罷了,宮根無需謀劃什麼!”

    李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後又問“如此看來,殿下自然也不懼仇士良了?”

    到此處,李湞的心在劇烈跳動着,因爲他怕延慶出那個自己最不願聽到的答案。

    若是那般,便是自己也救不了她姊弟二人。

    然而延慶卻並未立刻回答,只是莞爾一笑,“你猜呢?”

    李湞微微閉上雙目,心中猶如蕩起滔天巨浪,再也無法坦然處之。

    如若延慶與仇士良有任何瓜葛的話,那麼等待她的便唯有一死。

    再無其他。

    眼見李湞如此,延慶不由心中一軟,咯咯笑道“不過一條閹狗罷了,她還沒資格與宮合作!若非是他,皇位又怎會輪得到皇叔祖?!”

    李湞聞言這纔想起,會昌六年武宗駕崩之後,正是仇士良擁立阿耶登基,自此徹底斷絕了武宗一脈繼承大統的機會,若照此來看,延慶所言應當不會有假。

    畢竟若非如此的話,作爲皇長子的杞王李峻自然會順理成章地坐上大唐皇帝的位子。

    這是延慶心中的一個結,無論仇士良做什麼都永遠無法解開的一個死結。

    “公主今日得太多,想來湞今日應是無法活着離開公主府了?”

    不知爲何,在聽到延慶這句話之後,李湞卻瞬間平靜了許多。

    但似乎......又更像是欣慰。

    延慶笑了笑,將脣湊到李湞耳畔,輕聲笑道“命在你手,只看你如何決斷罷了!”

    ......

    驪山,降聖閣。

    降聖閣爲老君廟,只因爲玄宗孝皇帝所建,故世人稱其爲“降聖閣”,其內供奉有一白玉老君像,毀於“安史叛亂”。

    如今的降聖閣早已沒了開元盛世時的香火鼎盛之狀,出自工部最精巧工匠之手的“老君像”,而今業已只剩了一副殘缺不全的身軀,斷裂的雙臂早已不知所蹤,在那張圓潤豐腴的殘軀之後,已是再也看不到當年大唐全盛日的半點影子。

    這是李忱第一次來到此地,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手指在石像上輕輕劃過,李忱感到的只有沁入骨髓的冰涼。

    “終究還是一尊石像!”李忱言語中透着一絲悲涼與失望。

    “它就只是一尊石像!”蕭良頭也不回地在門外,依然清瘦如劍。

    李忱陷入沉默,自顧尋了一處石階上坐了下來,任由積攢了百年的塵土沾染在自己並不乾淨的袍襟上。

    “你確定會有人來?”門外的蕭良似乎永遠都不會坐。

    “敢用這種口氣與朕話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蕭仲離了!”李忱笑了笑,似乎從不會擔心什麼。

    見蕭良不再話,李忱緊接着道“若是李湞已見了阿孃的話,那麼朕活着的消息對於某些人來便已不再是祕密了!”

    蕭良稍稍一側目,“你指的是誰?”

    蕭良極少提問,在李忱面前尤是如此,李忱聞言之後顯得很開心,道“自然是那些不想朕做皇帝的人!”

    蕭良沒興趣去猜,也懶得追問,對他來,方纔那句話根就不該去問。

    既無答案,蕭良便重又陷入沉默,目光如劍般筆直地刺向遠方。

    李忱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了解蕭良,今日的話已經要比他一輩子得都要多了。

    “等着吧,總會有人來的,朕這輩子還從沒有看錯一件事的時候!”

    李忱將雙手枕於腦後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剛剛浮現在臉上的笑意不知何時卻已化作了一片愁雲。

    ......

    延慶公主府。

    延慶了許多,李峻也聽了許多,只是到最後卻要比李湞還更要驚詫些。

    或者,驚懼。

    李峻從未想到,那個平日裏刁蠻跋扈的阿姊竟會有如此心機,更未想到,自己最信任的阿姊寧願告訴李湞這個敵人,也不願向自己透露半個字。

    自己究竟該信誰?又該懷疑誰?李峻分不清,也辨不明。

    他只知道自己如李湞一樣,不過只是阿姊手中的一顆棋子。

    正在此時,李湞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隨即問道“若湞猜得不錯,殿下的消息定是來自於鄭太后那裏吧!”

    若延慶已知道阿耶還活着的話,那麼這個消息便一定來自於鄭太后。

    鄭太后自然不會泄露什麼,但其身邊的人......

    一個名字,已是在李湞心中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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