丌元實想不通爲何蕭良要將整座降聖閣引燃,讓自己與李忱徹底暴露於兵鋒之下,如此豈不無異於自絕了退路
但當丌元實在不經意間隱約看到山下如潮水般蔓延而來的點點火光時,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快殺了此二人”
此時的丌元實再也顧不得許多,也不能再顧及許多,一旦讓李忱活着回京,那麼自己便再無活路。
“你以爲殺了朕你便能活”
此時的李忱依舊波瀾不驚,即便在此命懸一刻之時,臉上依舊不見任何倉惶之色。
而與李忱截然相反的卻是丌元實那張時刻都緊繃着的臉,和那隻緊握橫刀的手。
“也許吧,至少比你要活得久些”丌元實眉目低垂,壓着嗓子說道。
“哈哈哈朕看未必”
李忱話音方落,便只見蕭良閃身向前急跨數步。
揮臂,劍起。
丌元實的頭剛要微微擡起,卻只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陰狠,卻又不可抗拒。
望着自己胸前汩汩冒出的紅色液體,丌元實久未舒展的眉頭終於徹底變得平靜。
死一樣的平靜。
衆神策士兵怔怔地望着蕭良,望着丌元實胸前還不曾被拔出的鐵劍,雙目中泛着呆滯的目光。
衆人雖與丌元實近在咫尺,竟誰都不曾看清蕭良那一劍是如何刺出的。
看上去毫無技巧和美感可言的一劍,卻就這麼在千百雙眼睛面前輕而易舉地奪去了丌元實的性命。
士兵們自然不會知道這世間除了“天下劍”,便再無第二人擁有如此超絕的劍術,他們只知道,眼前這個瘦弱如劍的男人,絕非自己能夠抗衡的。
李忱幽幽開口。
“恕你們無罪”
此言甫一出口,便見衆人悉數跪倒在地,口中聲呼“聖人萬歲”
直至此時,丌元實那具早已沒了生機的軀體才轟然倒地。
崇仁坊,延慶府。
望着眼前的延慶公主,李湞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縱然李湞自詡前世讀史三千年,當自己真正面對歷史中那一個個熟悉的人物時,也依舊顯得力不從心,甚至有時稚嫩得可笑。
就如延慶,李湞縱是絞盡心思也無法想象得到,在其刁蠻無理的表面之下,竟還隱藏着如此深重的心機。
在阿耶登基的這短短一年裏,從後宮到軍隊,從廟堂之高到藩鎮之遠,竟都被延慶公主的勢力滲透。
單單是這份深謀遠慮的心思,怕是仇士良也要遜色幾分吧。
想到此處,李湞忽然記起,在青龍寺時李德裕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而能夠真正看清延慶公主的,或許這天下間也只有李德裕一人了吧。
見李湞許久不說話,延慶望着李湞的目光中不知是落寞,還是欣慰。
此時此刻,往日裏那個伶牙俐齒的李湞似乎不見了,變得不善言辭,變得笨嘴拙舌。
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說什麼。
“殿下”李湞長出了一口氣,“方纔說了這麼多,就不怕今日湞將這公主府上上下近百口人”
“如何”不待李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