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四十三章 老奸巨猾
    言罷之後,李德裕瞥了一眼蕭良,而後邁步離去。

    李湞聞言後想了想,隔着牢牆衝旁邊的蕭良問道:“蕭叔,這杖斃之刑便是一棍子打死那種嗎!?”

    蕭良沒有回答,倒是外面的獄卒走了進來。而後一臉同情地望着李湞,搖了搖頭道:“不是一棍子,是幾十棍子!”

    ......

    翌日。

    江陵府北市的大門前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奇觀,人的奇觀,數以千記的百姓聚集在這裏,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甚至整個北市因此陷入癱瘓。

    起因是一張佈告,關於江陵府長史劉睿遇刺案兇手的判決佈告:

    會昌六年七月巳酉朔,有本州長史劉長叔者,忠貞體國,謙晦居德,上承皇恩,下安黎庶,節儉律己,潤及梓里,踔厲風發,俊傑廉悍;時巡狩北山,遇強寇流匪,殉國忘身;皇恩澄明,天理昭昭,五刑之中,十惡尤切,十惡之內,不義爲先,虧損名教,毀裂冠冕,依大唐律例,決首惡蕭仲離、次惡李湞斬監侯之刑,以匡天道,以正國法,自此明誡。

    見此佈告,衆人不禁爲之唏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以劉睿平日所爲,在百姓心中雖說不上大奸大惡,卻也是臭名昭著,而顯然這份佈告言過其實,且將蕭良、李湞的義舉說成了十惡不赦的重罪。

    這讓江陵府的百姓們如何能接受得了,但氣憤歸氣憤,不滿歸不滿,在這樣的時代裏,一方父母官便是那頭上蒼天,他的話便是法,他的法便是理。

    而與此同時,李德裕的府門上掛起了謝客牌,不是不見客,而是他在等一個人。

    經過幾任荊南節度使的營造,如今的這座府院儼然成了整個荊南道最爲恢弘壯麗的私人宅院,整整五進九架的深宅大院,正堂以單檐歇山爲頂,其下博風懸魚,氣派的廣梁朱門之上乳釘突兀,門外兩側長戟林立,幡旗飄揚。

    總之,該有的和不該有的這裏都有了。

    李德裕最喜山水,在後院之內不惜花費重金建了一座佔地百畝的人造園林,其間假山環伺,碧木成蔭,一汪潭水中錦鯉遊弋成簇,一道青石板鋪成的小路蜿蜒崎嶇,峯迴路轉之間有一小亭,其名“自在”。

    李德裕此時悠然安坐於小亭之內,面前一張長案,案上一把鐵壺,雖說只有他一人,但卻擺了兩隻茶盞。

    鐵壺下的炭火正旺,但在這小亭中卻絲毫感受不到些許熱浪,反倒是涼風習習,分外自在。

    李德裕已坐在這裏足足兩個時辰了,已近晌午,雖腹中有些飢餓,但他依舊遲遲不肯離開。

    茶盞中的茶湯續了又續,鐵壺中的泉水也填了再填,而李德裕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厭煩之色,反而是一如以往的鎮定和坦然。

    終於,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待腳步聲臨近,李德裕沒有擡頭,而是專注地攪拌着新煮的那壺茶,“來了?”

    “來了!”來人是李府張總管,他跟隨李德裕已有數十年之久,對於李德裕哪怕一個小小的動作都瞭如指掌。

    “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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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正堂候着!”

    “此處見我!”

    張總管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少傾,張總管帶着一名男子走近亭子,這次卻走得很慢,但其身後的那名男子看上去卻面色焦急,惴惴不安。

    “郎君,李府尹到了!”張總管說罷之後不消李德裕吩咐便轉而離去,而後衝不遠處候着的幾名侍女擺了擺手。

    侍女們見狀躬身離去,只留下張總管靜靜地守在那裏,不過距亭子幾丈,但這個距離卻是恰恰聽不到亭內二人對話的最短距離。

    一代權臣自他的規矩,張總管懂得這個規矩。

    “子允請坐吧!”李德裕微笑着衝李承業說道。

    李承業此時哪還有心安坐,正欲開口,卻只聽李德裕又說道:“有些事需要坐下才能談,纔有得談!”

    李承業聞言只得落座,但臉上神情看上去依舊有些焦躁,雙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地該放在哪裏。

    李德裕爲另一隻空了許久的茶盞斟上茶湯,而後輕輕推至李承業面前,笑道:“此茶乃是江南東道永jia縣東三百里的白茶山所產,再配以寧恩寺的山溪水,時下正值盛暑,此茶性涼,飲之生津去燥,子允不妨來嚐嚐!”

    李承業表情頗爲無奈,但也只好端起茶盞輕啜一口,不過此時對他來說再好的茶也難以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昨日我見了蕭仲離,也見了令郎!”李德裕不經意間說道。

    李承業聞言一愣,而後趕忙開口問道:“使君認得仲離?”

    李德裕不由朗聲大笑,“陛下還是光王之時,曾在海寧慶善寺落髮爲僧,爲其剃度的齊安方丈與老夫乃是至交,當時蕭仲離乃是陛下的貼身侍衛,你說我認不認得呢?”

    李承業頓時面色大變,對於這段往事他確有耳聞,當今陛下素來謹小慎微,其還是光王之時因爲害怕被宮廷之間的爭鬥所波及,所以不惜裝成傻子來免遭橫禍,早在文宗皇帝在位時便被自己的這幾個侄子取笑消遣,但他的這種謹小慎微還是被當時的潁王李炎識破,也便是後來的武宗皇帝。

    而到了武宗繼位後,對光王更是百般迫害,甚至不惜暗殺自己這位叔叔,但最後被宦官仇公武救出,自此光王帶着自己唯一的一名侍衛南渡,最終在海寧慶善寺落髮爲僧,做了一名小沙尼,直到最後武宗駕崩,才又被仇公武和馬(元)贄迎立繼位。

    李承業萬萬沒想到李德裕竟會在那個時候見過蕭良,而既然他見過蕭良,那麼也就必然見過當今天子。

    李承業顯得更加不知所措,他不敢再輕易開口,因爲他不確定李德裕的立場。

    “呵呵,子允也無需緊張,我與仲離也不過是一面之緣,不過卻有幸一睹當今第一劍客的劍舞,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李德裕有意無意地說着,眼睛卻始終不看李承業一眼。

    李承業點了點頭,剛要端起茶盞卻又再輕輕放下,“使君知我來此何意!”

    李德裕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輕輕笑了笑,而後答道:“不確定,所以我需要你告訴我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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