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八十五章 三道口諭
    長安,白府。

    這一次,白敏中真的怕了,但他始終想不通的是陛下爲何獨獨對這個李承業如此看重,甚至不惜爲此動用神策軍趕赴商州解圍。

    不過他怕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吳灼還活着。

    只要吳灼活着,那自己早晚會被牽扯進來,此時此刻對白敏中來說,李湞也好、蕭良也好,抑或是李承業也好,他們都可以活,但唯獨吳灼必須要死,絕不能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事已至此,不僅僅是白敏中,朝中諸臣均已看出陛下對此案的特殊“關照”,對諸臣來說這是個訊號,一個值得深思的訊號,雖未見李湞其人,但這個名字卻在一夜之間響徹大唐朝廷。

    每個人都在揣測着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郎,一個遠在江陵府的少年究竟有什麼能耐能讓千里之外的大唐天子如此牽腸掛肚,如此聖恩垂顧。

    李湞,究竟是誰?

    ......

    整整一夜,李忱孤獨地守在含涼殿之內,除王歸長侍奉左右外便只剩下了宮燈香燭,伴着竹扇發出的悠長慢音,朝霞自窗外斜斜灑向殿內,投下了一抹狹長的孤寂身影。

    “大家,要不先去歇息吧,大皇子到了以後老奴再稟報便是了!”王歸長輕聲說道。

    李忱聞言搖了搖頭道:“不,朕必須要等!”

    “啓稟陛下,江陵人犯現已至延興門外三十里!”正在此時,殿外內侍輕聲稟告。

    李忱聞言後神情微滯,沉默良久,方纔緩緩說道:“王歸長,傳朕口諭,讓他們改自通化門入城......”

    ......

    歷經半個月的長途跋涉,長安城近在咫尺。

    通化門位於長安城東側,在春明門之北,與南側的明德門相比較而言,通化門的規模要顯得小了許多,但這道城門正對着的卻是興寧坊與十六宅,一般來說唯有宗族皇室與朝中顯貴才能自此門而入。

    剛剛接到旨意,要求人犯自通化門進城,而這卻讓右神策軍都虞候高駢困惑不已,衆所周知通化門在長安城十一道城門中有着特殊的意義,既是人犯自然說不上是顯貴,更與宗室扯不着半點關係,但陛下卻特地傳旨要求自通化門入城,這顯然完全不合規定。

    高駢不解,目光一直在李承業與蕭良二人身上游移不定,他想要在二人的身上找出一些答案,但這兩人一個愁眉不展,一個冷得象冰,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倒是李湞站在城門外靜靜地觀望着。

    面對着這道並不算高大的夯土城牆,李湞駐足而望,城牆雖不高,但卻南北綿延數千丈之廣,城牆外側則是一條寬達一丈的護城河,遠遠望去有如玉帶橫呈,朝陽之下波光粼粼,使人恍然猶覺銀河灑落人間。

    雖是首次入京,但無論是李湞,還是嚴恆、趙婉,每個人的心中都無比沉重,五百精騎殞命商州,昨日的慘痛如夢魘一般在所有人的心頭揮之不去。

    對於田安來說,失去的是兄弟;對於李湞來說,失去的是仁義。

    李湞並非不仁之人,雖然有着兩世爲人的經歷,但終究還是第一次經歷這些,能做到不慌不亂已然難能可貴,又如何能要求得更多呢?

    “青鸞,進城吧!”李承業拍了拍李湞的肩頭輕聲說道。

    事發之後他並沒有斥責李湞,因爲他知道

    當時李湞沒有更多的選擇,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隻身面對吳灼,而且還拖延了半日之久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守城的羽林軍衛士勘驗完畢之後,面帶不慍地對李承業說道:“先落馬,再入城,這是規矩!”

    “來人可是江陵人犯?”

    正在此時,只聽城內一騎快馬而至,一名內侍宦官快步走至李承業跟前問道。

    “草民正是!”李承業躬身答道。

    內侍宦官聞言後點了點頭,而後逐字逐句說道:“奉陛下口諭,江陵人犯李承業、李湞、蕭良三人無需落馬,由景鳳門入尚書省都堂侯旨!”

    衆羽林軍衛以及護送的神策軍都虞候都不禁爲之一怔,而後用一種詫異的目光望着李承業幾人。

    “高將軍,切記是由景鳳門入,莫要走錯了路!”內侍宦官衝一路護送的神策軍都虞候笑道。

    顯然這道旨意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既是人犯爲何入城不落馬?要知道即便連外地藩使都必須要落馬後才能進城,而且還是陛下親傳的口諭,一時間所有人都感覺有些發懵。

    原本羽林軍衛士多少還有些鄙夷之色,但此時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府尹,請入城!”一名羽林軍校尉一改先前的傲慢,變得恭敬無比。

    一個“李府尹”,一個“請”字,足以說明了一切。

    “敢問公公爲何必須要從景鳳門入?”高駢終於忍不住問道。

    內侍聞言微微一笑,道:“高將軍這話應該去問陛下才是!”

    ......

    自通化門而入,正對的是一條坊道,坊道右側便是興寧坊,而興寧坊後側便是宗室親王所在的十六宅,沿着坊道徑直向西走去。

    “這三位是什麼人?竟敢騎馬入城?”

    “隨行的是神策軍吧!看來定是朝中的親貴之人!”

    “別瞎說,哪裏是什麼親貴之人,據說是江陵府來的人犯!”

    “人犯?呵呵,好一個威風凜凜的人犯啊!”

    過往行人議論紛紛,望向三人的目光中有好奇、有困惑,但更多的還是難以掩飾的豔羨。

    縱然長安繁似錦,奈何心中憂如焚,此時此刻李湞心中想得更多的還是昨日那身殞他鄉的五百精騎,至於長安這繁華之地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李湞看了看自己左右兩側的父親與嚴恆,心中不禁泛起一抹酸楚,皇子也好,草民也罷,父親終究是父親,兄弟也終究還是兄弟,而自己或許以後再做不得自己。

    景鳳門未至,前方又有內侍策馬而來。

    “來人可是江陵人犯?”

    “草民正是!”李承業下馬應道。

    “奉陛下口諭,江陵李承業、李湞、蕭良三人改由延喜門而入!”

    同樣是口諭,但卻沒了“人犯”二字。

    話音方落,便只見內侍轉而衝高駢微微一笑,道:“有勞高將軍改道延喜門吧!”

    高駢聞言怔了許久,方纔鼓足了勇氣對李承業低聲問道:“李府尹,你確定此次入京是來聽候三司會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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