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無極往生門 >第722章 靈根
    “你問我如何知道此事簡單,只因你剛出生不久,我就曾見過你。”骷髏的神識輕顫了一下,空間隨即蕩起一絲淡淡漣漪。

    “哦前輩竟然見過我。這樣說,你一定也識得我的父母了”一念喫驚更甚,眼中露出了幾分激動之意。

    未出寺之前,他天真可笑、不諳世事。然而自打隨師父去了一趟大荒,他卻漸漸懂得了許多無論是凡夫俗子,還是修士僧侶,都是秉承父母精血而生成。

    他也曾想過,父母雙親爲何會選擇拋棄自己,流放於兇險的十方血海,隨波浮沉。他真的很想見一見他們,親口問一問這究竟是爲什麼

    “我見過你的父親,你的母親卻未曾蒙面。”骷髏搖了搖頭,隨後再無言語。

    “前輩,請問我的父親是誰他現在在哪裏”一念愈發激動,追問道。

    “唉,塵歸塵,土歸土,他一直都在佛國看着你。”骷髏神識輕嘆,話中彷彿大有深意,半晌後又道:“你父親來自遙遠的異界西域,證道於優曇之下,是爲西域至尊。”

    “前輩,可否說得詳細些”一念等了良久,卻只聽見這麼幾句話,心中不由得焦急起來。

    西域在哪裏至尊又是何意這些他全都茫然不知。

    “對啊,朋友,你這雲山霧罩、隱約其辭的,不要說和尚大哥,就是我聽了也很心急啊”采綠柳眉豎起,點頭附和道。

    骷髏骨爪一揮,一點幽芒劃過空間,似乎是在周圍佈置下了一個禁制,這纔對一念說道:“此事說來話長。當年你父親身受重傷,出現在了這座小島上。當時他奄奄一息,性命只在旦夕之間,卻執意要將剛出生的你放入這十方血海中。

    我當時想阻止他這樣做,但是你父親以死相求,說只有這樣才能保全你的性命。否則,仇人定會找上你,使得他與你母親的一片心血付諸東流。

    你父親如此忌憚此人,我迫於無奈,只得隨他。又因爲擔憂你的安危,在將他隱藏在須彌山下後,遂於海上暗中護衛,一直見你漂流至南華寺外,被一僧人救起,這才離開。”

    “原來如此”采綠一臉恍然,插話道:“朋友,那後來呢,和尚大哥的父親又如何了”

    這時她才明白,對方爲何會鄭重其事的佈下禁制,這是還在提防一念父親口中的那個敵人。

    “嗚呼,天不假年待我返回後,那位道友已經不行了。他口中喊着優曇花開,佛子東來,隨後便形神俱散、再入輪迴了。”骷髏微微低下了頭,眼窟中火焰漸黯,彷彿是回憶起了往事。

    “阿彌陀佛”一念神情悲慼,鄭重宣了一聲佛號,隨後小聲啜泣了起來。

    “唉,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采綠嘆息了一聲,輕聲勸道:“和尚大哥,你也不必太過傷心,這是你父親命中的劫數,註定無法逃脫。”

    能夠頌出這樣一句偈語,可見一念的父親也並非泛泛之輩。他定然是早已料到今日之期,所以纔會有當初的那般舉動。

    “多謝前輩,貧僧只是一時情難自禁而已。”一念合掌對着采綠表示了感謝,接着又道:“我自小便在寺中,師祖、師父和衆同門都待我很好,猶如親人一般。我於父母,其實並無概念。只是長大後,偶爾思來,會有幾分失落阿彌陀佛,諸行無常,諸漏皆苦,諸法無我,寂靜涅槃”

    “小法師果然生具慧根,比你父親並不遜色。”骷髏感慨地接過了話頭,“在你父親當初羽化登仙之地,鮮血浸紅了土地,上面竟然長出了一株靈根優曇鉢羅。”

    “前輩,請問什麼是優曇鉢羅”李常在一臉沉思狀,好奇地插話道。

    不管是今日的“優曇花開,佛子東來”,還是一念父親的“證道於優曇之下”,都讓他感覺到莫測高深。

    骷髏扭頭看了李常在一眼,這才道:“法師的父親曾言,優曇祥瑞靈異,被譽爲天花,就是在佛國仙界,也稱得上是極品一流。不過此靈根世所罕見,而且開花至少需要三千年。故此,今日一早,我見靈根忽然開放,心中甚是不解”

    “前輩,這一定是一念師伯的父親知道他回來了。”李常在大爲震撼,忍不住再次出聲。

    果然不愧是靈根,竟然如此神異,看來那所謂的“西域至尊”,也一定是一位超凡入聖的人物。

    似乎是知道李常在心中所想,骷髏繼續說道:“法師的父親,是西域第一至尊,一身神通,並不在我之下。他生前證道於優曇之下,超脫後執念不滅,一點碧血,化作靈根,浩然之氣,誓難消磨”

    “咳、咳,前輩,請恕晚輩無禮,不知你說的至尊究竟是何種境界”李常在雙目一眨不眨,佯咳了兩聲後,打斷道。

    “年輕人,大道飄渺,仙緣難期至尊,是世間法的盡頭。你若想勘破造化、修道有成,今後還須多多養氣修心。”骷髏微微擡頭,告誡道。

    “多謝前輩教誨,晚輩敢不銘記於心”李常在神情一凜,旋即彎下身來,恭敬施了一禮。

    至尊,竟然已經將神通修煉到了極致,豈不是隨時都能夠飛昇成仙

    “先莫急着行禮,聽我把話說完一切機緣,皆是造化,成仙,便是逆天而爲,稍有不慎,必將萬劫不復。即便是至尊,也無法以一己之身,而獨步逍遙。我爲尋求機緣,跨界而來,卻也不免成了現在這般模樣。”骷髏看着自己乾枯的骨爪,神念中盡是唏噓之意。

    “前輩將來、必得大自在。”李常在沉吟片刻,安慰道。

    “呵呵,你這雖然只是奉承之辭,但卻是一片好意我心領了。”骷髏淡笑迴應道。

    一念目不斜視地看着骷髏,出聲道:“前輩,機緣天定,各不相同不知我父親的骸骨現下葬於何處貧僧既然有緣至此,理應前去拜祭一番。”

    “不錯,是該拜祭拜祭。”采綠神情若有所思,也鄭重點頭。

    骷髏頓了頓,道:“朋友,你有所不知,那西域道友身化劫灰,並無屍骸留下,須彌山下的靈根,是他留在這世間唯一之物。”

    “既然如此,還請朋友帶我們前去觀瞻一番。”采綠不假思索道。

    骷髏眼窟中的火焰無聲跳動,隨後骨爪一揮,帶着衆人朝着潭水漩渦落去,卻獨獨好像是忘記了烏鴉。

    電光石火間,采綠衣袖輕輕一拂,將烏鴉悄然帶起,也一同向着漩渦落下。

    “朋友,你”

    “咯咯,這廝你是不知道,倘若不帶上他,回頭定然會被他煩死在耳邊追問不休”采綠嘴角上翹,微微笑道。

    “這就是優曇鉢羅,果然是獨具一格。”深呼了一口氣,感受着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淡淡檀香,采綠由衷讚歎道。

    眼前綻開的優曇花,數十片藍色的花瓣簇擁着中間柔軟的花蕊,氣息神聖,尊貴高雅,彷彿帶着某種特殊的魔力,教她再也移不開雙目。

    “不生不滅,常住如來父親,從未曾離開過。”一念口中喃喃,直視着優曇,彷彿癡了。

    “法師看見了什麼”骷髏慢吞吞走了過來。

    “阿彌陀佛,父親與我因緣而聚,緣盡則散,他已得大自在,是爲超脫。”一念回過神來,雙手合十,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現在,悲傷否”骷髏彎下身來,忽然摘下了一朵優曇。

    “傷在心頭,不可名狀。”

    “既如此,又因何而笑”骷髏的視線,似乎一直未曾離開過掌間的優曇。

    “花非花,笑非笑;戒定慧,斷煩惱;不念於情,不困於心,心無掛礙,諸法空相”一念眸光明潤,那輕緩的聲音,彷彿誦經。

    “好個諸法空相法師,你果真心無掛礙”骷髏擡起了頭,眼窟中的火焰氣勢愈發的逼人。

    “阿彌陀佛,你說有,那便有,你說無,那便無。貧僧入得慈悲門下,又豈可唯成自利,不饒益衆生”一念正色莊嚴,反問道。

    “此言甚善,般若佛子西域道友,終歸要勝我一籌”骷髏感嘆中透着幾分落寞,旋即鬆開了骨手。

    那爪中優曇憑空懸浮,陡然放射出萬道佛光。一縷縷佛法的波動盪漾開來,竟然幻化成了一張模糊的面孔,向着上方徐徐飛去。

    “師伯的父親”李常在瞪大了雙目,訝然喊道。

    借優曇而行顯化,至尊的手段,果然神乎其神。

    “一驚一乍的做什麼真是少見多怪。”烏鴉拍打着翅膀,忽然出聲道。

    時間無聲流淌,一時三刻已經悄然逝去。

    “賊廝鳥,莫要多嘴也不知道審時度勢。”采綠轉目看來,嗔怪道。

    “哎呀,可把大爺我憋壞了”烏鴉翻了個白眼,忿忿不平地斜視着骷髏,卻是也懂得看風轉舵,沒有再饒舌胡扯。

    “金蟬子,你終於來了”那面孔在空中變幻不定,漸漸越過山巔雲峯。

    “阿彌陀佛,貧僧一念,有禮了。”一念頭顱仰起,眸中異光閃爍。

    “一念,一念好,好,好我走了。”那面孔越飛越快,樣貌愈發的模糊了起來。

    “且慢,貧僧想問一問母親的消息。”一念口中高喝,踏空急追而起。

    “西域,西域”

    面孔恍如未聞,在雲間一點點淡去,轉眼消散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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