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既然當着那麼多鄰里鄉親的面兒說了要跟朱貴那個傻子離婚,那麼就算她真的死在外頭,也絕對不會再踏入朱家大門一步!
爲此,可以說海玉已經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明日跟張雲秀的出行上。
當天夜裏,死皮賴臉想要上牀睡覺的白毛崽被張雲秀一腳踹到門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媳婦兒抱着薄毯跟海玉倆嘻嘻哈哈的進屋睡覺,連閨女都一塊兒給抱進去了。
瞧着緊閉的大門,白霆心裏涼颼颼的。
他幾乎可以預見,要是海玉真跟自己媳婦兒跑到城裏頭去住的話,他估計就別想再爬牀上去睡了。
湛藍色的眼睛內閃過一絲決然!
看來他得加快能量吸收的速度,要不然老婆有了閨蜜早晚得把他這個男人給忘的一乾二淨。
這個夜晚,海玉沒什麼睡意。
兩個好姐妹許久沒有縮在被窩裏說悄悄話,張雲秀側耳聽着海玉對未來的彷徨與不安,聲的安撫着她並不明顯的恐懼。
這個時期幹投機倒把的事兒的確得要膽大包天,海玉雖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也並不是啥都不懂的鄉下土丫頭,投機倒把一旦被抓暴露後會是什麼下場光是想想就叫人頭皮發麻。
可比起一輩子過着生不如死,沒有自由的日子,她寧願爲此冒險一次。
這一晚上,海玉問了張雲秀許多細節。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張雲秀就發現她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昨晚上沒睡好。
忍不住無奈的笑道:“阿玉,你用不着這麼緊張,你就當咱們倆是真的出門走親戚就得了,你越是害怕就越是心虛,這樣就越容易招人懷疑。”
海玉苦笑,“我,我這不是頭一回,有點害怕嘛。”
“沒啥可怕的,你就只管跟着我走就對了。”張雲秀拍拍她的手,轉身就出門洗漱去了。
前兩天她要去市裏一趟的消息就告知了爹媽,珠珠這回她不打算帶上,放在孃家跟她幾個表哥表姐們一起玩耍她也放心。
大清早的,起來幹活的人都還沒幾個。
張雲秀用涼水洗了臉,看着遠處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回她帶上阿玉一起去幹肯定沒有自己獨身一人安全。
畢竟她的貨都是放在位面揹包格子裏的,就算真撞上公安抓人她也一點都不心虛,畢竟貨可沒在她手上呢。
但這回帶着阿玉一起,貨就必須得隨着帶着,否則阿玉又不是傻子,肯定引起懷疑。
關於位面交易器的事兒,張雲秀到並不是故意瞞着海玉,只是這個祕密還牽扯到了白霆的身世,無論是這玩意兒的超文明科技技術還是那浩瀚無垠的大宇宙世界,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那是無法承擔的祕密。
她不敢輕易冒險。
就如同她父母一樣,不管再怎麼信任,這個祕密卻是得好好瞞着。
待到有朝一日她跟白霆搞清楚了一些事兒後,看看情況再告知他們也不遲。
海玉換上了她的衣服,幸虧她倆身形相似,穿着剛剛好。
“咦,你養的那隻白狗怎麼不見了?”海玉走之前在外面看了一圈,有些奇怪的問道。
“估計跑林子裏抓野雞去了。”張雲秀笑眯眯的回答,“咱們得早點走,不然就趕不上去市裏的車了。”
海玉點點頭,也沒把白狗放在心上。
只是單純的毛絨控,讓她想在離開之前擼兩把而已。
白霆當然不是跑林子捉野雞去了。
按照夫妻倆的計劃,他戴上了改變容貌的面具在夜裏的時候就飛速奔向隔壁省市。
這回去黑市上做買賣帶着一個海玉,有的事兒就必須要走走流程纔行。
……
海玉從到大就沒怎麼到過鎮上,更別說到縣裏省城了。
在廟二村長到17歲,還沒開始好奇外頭的世界就被嫁到了鳳凰生產大隊那邊。
朱家生活的這些年,她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需要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還有暴力傾向的傻丈夫也就算了,婆家那些亂七八糟的活計幾乎全壓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比起張雲秀來說,她的命運似乎更加悲慘一點。
從未做過汽車的海玉忐忑不安的望着車窗外的世界。
一張通往隔壁的汽車票是三塊七,她如今身無分文全靠張雲秀救濟。
她默默的記下這一筆賬,打算等回頭掙到錢了,再把這些錢給還回去。
雖然是朋友,但她也不想自個兒成爲雲秀的拖累。
這種長途汽車向來是能擠多少人就賣多少票,完全沒有什麼按座位賣票的意思。
張雲秀瞅着擁擠的車廂,拍拍胸脯衝着海玉慶幸道:“還好咱倆走的早,要不然就沒座位了。”
海玉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讓張雲秀往裏面坐點兒,免得被其他人擠到。
九月的天氣還有些熱度,這種情況下坐長途客運汽車可想而知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擁擠的人羣把車廂擠的滿滿當當,售票員皺着眉頭拿着個大喇叭一個勁兒的讓裏頭的人再往裏面擠擠。
車內什麼味兒都有,腳丫子味兒,狐臭味兒,還有不知道誰大清早的吃了大蒜,能把附近的人薰的頭暈眼花的。
海玉把窗戶打開,脖子伸出去了透氣都還覺得悶得慌。
兩人在車上足足等了一個時,售票員才收起票盒子,車子也纔開始行動。
一路上的顛簸就不用說了,海玉被晃的差點直接吐出來。
崎嶇不平的道路就像坐過山車的,有些暈車的人直接就吐了出來,穢物吐到別人身上,引起了一陣的罵戰。
車內吵吵鬧鬧的,氣味兒更是難聞到了極點。
等兩人終於到達終點站時差點沒去了半條命!
“媽呀,臭死我了,回去的時候我寧願走回去也不想再坐車了,差點沒把命折騰出去。”
海玉大口大口的呼着氣,十分誇張的衝着張雲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