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完年,火車上倒是沒有那麼擁擠。
張雲秀買了兩張硬座的火車票,就這麼帶上化爲人形的小丫頭一起朝着丈夫所在的城市出發。
當然了,現在小丫頭能夠保持人形的狀態時間還不長,所以她特意買了幾支完美變化藥液給帶上。
她可不想在火車上來個大變活人。
“奶,我餓,我餓”
張雲秀是一大早就帶着孩子上的火車。
對面坐着的是一個帶着七八歲小男孩的老太太。
婆孫倆穿的很破,這麼冷的天連一件像樣的棉襖都沒有,彼此抱在一團,連說話都帶着顫音。
珠珠嘴裏含着一顆奶糖,好奇的看着對面的婆孫二人,眨巴着眼睛,扯了扯張雲秀的衣服。
雖然這孩子沒說話,但張雲秀是她親媽,哪能不瞭解她在想的什麼。
看着對面那個老太太凍得直哆嗦,想了想,從自個兒的包袱裏頭拿出一個保溫壺來,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大嬸兒,喝點熱水吧。”
小丫頭也有樣學樣,從衣兜裏掏出一顆奶糖,直接遞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出乎預料的,小男孩只是警惕的看着她們母子。
儘管閃爍的黑色眼睛出賣了他內心無比渴望這顆糖果的事實,但他依舊沒有像一般的小孩兒直接搶過去,而是看向了奶奶。
“喫吧。”
老太太咳嗽幾聲,沙啞着嗓子說道。
小男孩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那顆糖果,剝開外面的糖紙,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己的嘴裏。
然後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頓時多出了幾分笑容,看的人十分心酸。
張雲秀也不例外。
這孩子莫名的讓她想起了前世她剛帶着珠珠獨立出來住的日子。
那個時候她們娘倆幾乎身無分文,也跟這對婆孫一樣落魄。
“謝謝你啊同志。”
老太太聲音很沙啞,也挺小的。
端起冒着熱氣的水,她並沒有直接就用張雲秀給的杯子,而是從自己那隻小小的書包裏頭掏出一個破舊的水杯,將水倒了進去。
然後這才呼着氣,喝了一小口。
在吵雜的火車車廂內,若不是張雲秀現在也不算是普通人了,只怕根本聽不見她在說啥。
“沒啥謝不謝的,老太太您客氣了。”張雲秀又掏出來兩塊酥餅遞到他們面前,這是她自己在家裏做好,準備在路上喫的。
“唉”
老太太長長的嘆了口氣,盯着酥餅好一會兒,才顫着手接了過去。
她渾濁的雙眼裏含着水珠,看上去很難過。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張雲秀也只能給她一時的幫助。
食物在這個年代比金子還要金貴,就算手中有喫的,誰有捨得拿出來分給別人呢
如果不是現在家裏條件好過了許多,張雲秀也是一樣吝嗇的。
過年這段日子的火車比起平日倒是冷清了許多。
不過車廂內還是有很多人。
張雲秀打了個哈欠,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而她對面的婆孫二人則是分食了一個酥餅,另一個則是被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了。
“哥哥,你會玩翻繩嗎”
小丫頭奶聲奶氣的問道,從衣兜裏掏出一條紅繩出來,眼巴巴的看着他。
小男孩愣了愣,然後點點頭。
這孩子看着很瘦弱,但長得卻很精緻漂亮。
頭髮的顏色不是純黑,是栗色,看着讓人有種忍不住擼一把的衝動。
“會。”
小男孩喫完酥餅,拿出手帕慢吞吞的擦乾淨手,就跟珠珠一塊兒玩起來。
小丫頭高興瘋了,特別的起勁兒。
張雲秀也不攔着她,孩子活潑點才健康。
“同志,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老太太也喫完了酥餅,跟她孫子一樣用手帕將手擦得乾乾淨淨。
雖然這對婆孫穿的很落魄,可氣質卻跟一般的人不大一樣。
從他們的一言一行中就能看得出來曾經受過良好的教養。
但偏偏這個時代,像這樣的人是最容易遭殃的。
“去找孩子她爸。”
張雲秀淡笑着說道。
“哦。”老太太點點頭,“我們也是剛從京城回來。”
京城
張雲秀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然後就聽見老太太說,“唉,這世道也是可憐。”
張雲秀點點頭,“是啊。”
隨後,老太太就不吭聲了,看樣子是個不大喜歡聊天的人。
張雲秀也同樣不知道該怎麼聊天,只好說道,“那您呢你們現在是要回家”
“是呀。”老太太又點點頭,下一刻便捂着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手裏捏着一塊手帕,上面有腥紅的血跡。
旁邊正在跟珠珠玩翻繩的男孩瞧見這一幕頓時臉色變了,也顧不得跟珠珠一起玩,而是連忙從兜裏掏出一個小藥包,急急的送到老太太面前,“奶,喫,吃藥。”
老太太又是一陣猛咳,咳得撕心裂肺。
坐在另一側的一個女人嫌惡的皺起眉,捂着嘴說道,“怎麼咳得這麼兇呀不會是有什麼傳染病吧。”
坐在他們周圍的幾個人也頓時變了臉色,離得老太太他們更遠了一點,似乎這樣就不會擔心被傳染了一樣。
然而老太太卻沒理會這些傢伙,顫抖着打開藥包,裏面是褐色的粉末。
就着剛纔張雲秀給的那杯熱水,就這麼喝了下去。
但咳嗽似乎依舊不見好轉。
還是咳得很兇。
小男孩憂心忡忡的看着她,眼裏透着緊張。
張雲秀也微微皺眉,倒不是嫌棄。
“老太太,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吧。”
猶豫了下,張雲秀才開口說道。
反正這火車上也沒幾個人認識她,醫者仁心,她若是沒看見也就算了,但是老太太咳得這麼可憐,她也真看不下去。
“你,你會看病呀”
老太太咳完後,才詫異的看向她。
張雲秀笑了笑,“恩,不是很精通。”
老太太垂着眼眸,隨後伸出手,輕嘆一聲,“看吧,看下老婆子我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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