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說了些什麼嗎？慌忙之中，葉塵好像聽到了從低着頭的小灰炭那裏。傳來一聲喃喃細語。
“對……對不起……”
終於聽清楚了，小灰炭在道歉，這一刻，葉塵心裏流過一陣暖意，不自禁溫柔撫起了小灰炭的頭。
“對不起。”
小灰炭哽咽的細語，越發清晰，淚水一刻也不停的滴下，已經把葉塵的膝蓋完全打溼。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錯了。”
悅耳細語中，帶着一股深深的懺悔和自責，小灰炭突然伸出雙手。緊緊的摟起葉塵的脖子，一聲一聲的哽咽，努力壓抑着自己的哭泣，聽着就讓人心疼和難受。
這算是……她第一次主動的和葉塵接觸吧。
葉塵一時驚喜交加。只覺得老懷欣慰，不斷輕拍着小灰炭，將她緊緊摟在自己懷裏。
想哭就在這懷裏哭個夠吧，把這些年來的委屈，統統哭出來。
“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小灰炭埋首在葉塵懷裏，只是一個勁的道歉。無比強烈感情的聲音從懷裏傳出，帶着一片虛幻的感覺，讓人有些在意。
“沒……沒關係哦，只是我沒有說清楚而已，錯的是爸爸，小灰炭根本沒有必要道歉。”
葉塵不斷輕撫着小灰炭的頭，一邊安慰着哄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小灰炭卻一個勁的，十分固執的在道歉着，讓葉塵感受到了她在這幾年掙扎生存中所鍛煉出來的恆心和毅力。
“真是對笨蛋父女呢。”
紅蓮的輕嘆聲從身後傳來，沒等葉塵反應，她已經從背後摟在過來，連着懷裏的小灰炭摟在起來。
這樣的一幕，如果從第三者角度看的話，就像是一家人摟在一起似的，讓人有點小溫馨的感覺。
“天君殿下，真是個笨蛋呢。”
從後面親暱地咬着葉塵的耳朵，這小丫頭卻說出了讓人不愉快的話，纖細的雙手摟的更緊，兼備了柔軟和彈性感的豐滿胸部，以緊密無縫的間距壓葉塵背上，呈現出讓男人砰然心動的變形。
因爲被說了笨蛋而在腦海裏產生的微微不爽，彷彿被背上傳來的這股犯規觸感給吸收了一般，變得混亂起來。
真是的，這傢伙就會用一些犯規的手段讓人有氣無處使。
葉塵頗有不甘就被這麼馴服似地，喃喃嘀咕了一句，最後還是屈服的抱着小灰炭，再抗議的蹭了蹭從肩膀上探來的紅蓮的臉蛋，沉浸在這股溫馨氣氛之中。
“對不起……我錯了……”
小灰炭依然在不斷喃喃着，直到疲憊的不行了，聲音才逐漸降低，但是，即使在睡夢中，似乎依然在這樣喃喃着，喃喃着……
“最關鍵的問題還沒問呢？”葉塵一個激靈，隨後懊悔的嘆息起來。
“嗯……說的也有道理。”
葉塵的臉色逐漸柔和起來，點點頭。
這一晚，兩人將小灰炭摟在中間，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睡在中間的小灰炭已經不在，目光在屋內巡視一眼，立刻就找到了她的身影。
小傢伙正蹲在花盆旁邊，聚精會神的盯着那三朵花，給它們澆水，看來的確是將葉塵昨天的話聽進去了。
葉塵欣喜地點着頭，起來看到這一幕的紅蓮，也露出了柔和的目光。
葉塵輕手輕腳從後面走過去，蹲下，將小灰炭摟在懷裏，她只是嚇了一跳，回過頭，微微仰起下巴，充滿了好奇的目光落到葉塵的面龐上，第一次，並沒有因這親密的接觸而畏縮。
“乖乖，小灰炭很用心的在照顧它們呢。”葉塵嘉獎式的輕撫着小灰炭的頭，笑道。
“嗯。”
把頭重重一點，小灰炭回過頭，將注意重新落到花朵上，目光變得嚴肅認真無比，彷彿自己正在做着什麼事關宇宙滅亡的重大舉動一樣。
“對了，小灰炭，爸爸想問小灰炭一個問題，行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在一旁做着苦艾餅，正將水往鍋裏的苦艾粉上倒的紅蓮，也將注意力放到這邊，手一邊持續倒着水，發現這一幕葉塵的暗地裏聳了聳肩，看來，那鍋苦艾粉只能嘗試着創新，看能不能做成苦艾粥了。
“爸爸和媽媽搞不懂。爲什麼……爲什麼小灰炭要那麼拼命呢？明明兩人已經回來了，已經可以讓小灰炭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爲什麼還要那麼拼命，讓爸爸媽媽擔心呢？小灰炭能告訴爸爸嗎？”
輕柔無比的語氣從小灰炭耳邊流淌而過，就彷彿是從赤道拂來的暖風，但是對於小灰炭來說，卻不亞於一股西伯利亞寒流，她那瘦小的軀體，再次在葉塵懷裏顫抖起來……
小灰炭的身體在不斷戰慄着，葉塵只能緊緊抱着她，希望這副瘦小的身體能感受到哪怕絲毫溫暖。
或許這個問題對於小灰炭來說，有着兩人所不瞭解的殘酷性，或許會造成傷害，但即使如此，也必須得問出來，兩人並沒有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來慢慢讓小灰炭敞開心房，不這樣做的話，兩人和她的關係，就難以得到真正的進展。
三人一直沉默着，紅蓮手中的鍋已經裝滿水，甚至漏了出來，滴在地上，但是她依然毫無知覺，將全部注意力都灌注到了這邊。
小灰炭沒有說話，而是重新低下頭去，將臉蛋掩蓋在那長長的水銀色劉海後面，冰冷的身子不停戰慄，看上去，就像是鑽到陰暗角落裏等待死亡，在黑暗之中瑟瑟發抖喘息着的瀕死小動物，讓人揪心不已。
葉塵沒有追問下去，因爲相信着小灰炭，她一定也感受到了吧，如果什麼都不說，什麼心思都藏在心裏的話，那一家人的心就不會真正靠在一起，那顆小小脆弱的心靈，一定也在渴望着獲得溫暖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