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念沒有說話，心裏某處忽然間清明。
她明白自己爲什麼一直難過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是這個理，她倒是希望江北淵壞點，不要什麼事情都順着她遷就她爲她着想。
他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又那麼好。
不愛解釋，這是言念覺得江北淵唯一的缺點。
可偏偏，他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情，都同她有關。
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對她好的。
言念埋首在膝蓋裏，眼圈紅了個透。
早知道時至今日會這麼自卑，那麼當初就應該好好學習，考上清華北大什麼的，至少學歷上能配得上他。
這下倒好，本就先天不足，沒什麼家庭條件，還又後天失衡。
就像是一個天平，江北淵高高在上，她在最底層，似乎永遠都無法同他持平。
心情真是嗶了狗。
……
江北淵推掉了下午的一切安排活動，從88層下到了第80層。
清潔大媽正在拖地，瞧見西裝筆挺的大老闆，飽經滄桑的臉上立刻堆滿了明媚動人的笑容。
“江總您好啊！來視察工作？”
江北淵漫不經心地點頭，眸光瞄向言唸的辦公室。
緊閉的房門，生冷生硬，似乎裏面也是空蕩蕩的。
“這間辦公室的小姑娘呢？”
“啊……您說那個喜歡插花的小姑娘啊，她今天中午就出去啦，然後再也沒回來。”
“……”
江北淵嗯了聲，什麼話都沒再多說，掏出鑰匙開了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辦公室。
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這裏的每一處都有她的心血在。
現在說走就走了。
牆角好幾盆剛種上的花，君子蘭、文竹、玉簪等等，還未來得及施肥，一盆盆那麼歪歪扭扭堆在那。
手機震動了兩下。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緊接着又發來一串地址。
那個地址不是芙南別墅，是言唸的老家。
江北淵沒有回覆，將手機抄兜裏。
意料之中。
他原本就沒覺得言念會立刻乖乖回家去。
她的性子，他比誰都清楚，心裏憋着一口氣，現在回去就怪了。
江北淵蹲在地上，將那些還未來得及種好的花，都種到花盆裏面。
是個費心思的活兒。
有時候那丫頭晚上回去嚷着累，他還笑話她體力不行。
有些事情親身做了，才能體會到其中的辛苦。
她也不容易。
辦公室的門忽然“滴”的一聲響。
從外面進來的人是周蕊。
她是來送花束的，裝飾婚宴的花束沒用那麼多，好幾束粉色的蝴蝶蘭都剩下了。
周蕊將花束放在就近的茶几上，眸光落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光影相間處，他彎腰半跪在地上，正在種花，長眉低垂，側臉輪廓外捉，那雙修長如玉的手，此刻和黝黑的泥土混在一起。
他是個潔癖很重的人才對，根本就碰不得這些髒東西。
周蕊斂下心神，放輕了步子不動聲色走上前去，隨即學着江北淵的樣子，蹲在他身旁，拿起了其中一個花盆。
她想要幫他一起種。
後者睨她一眼，眸色寒涼，薄薄的兩瓣脣輕動，吐露出一個字：
“滾。”
“……”周蕊用力抿了抿嘴角。
想當年，她誤闖他的房間，他也是這般對她不假思索地說了一個“滾”字。
生冷又刻薄，是他江北淵一貫的風格。
“我只是想幫你一起種，僅此而已。”周蕊聲音壓低，聽不出真實情緒。
“不必。”
江北淵一字一句，一分情誼都不會給她留。
“她的東西，你根本沒資格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