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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沒出人命嗎?”柳青陽跟着一個相熟的警官進了辦公室,笑眯眯地耍賴皮,看對方看向自己,立刻賭咒發誓似的保證:“我絕對小心,絕對不能鬧出人命。”

    那民警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說柳青陽,柳少,你看看你,多危險。說吧,這第幾次了?”

    “第六次。”柳青陽脫口而出,隨即反應過來不對,忙着說,“最後一次,真的最後一次了!下不爲例,我保證。”

    民警白了他一眼,從抽屜裏拿出一摞保證書,扔在柳青陽面前:“你寫的保證書,自己看看,多少個最後一次了?”他擺擺手表示不想聽柳青陽嗡嗡嗡唸經般的“最後一次”和“下不爲例”,一錘定音,“你自己信嗎?柳青陽,你這麼渾下去,早晚會出大事。我告訴你,別瞎混了啊!你過去!隔壁房間,看交通安全學習材料,看完寫一份保證書,打電話找人來領你。”

    柳青陽知道這就是沒事了,看了眼低着頭一聲沒吭的女騎手,隨手拿走了超出必要的好幾張a4紙。

    禁閉室裏的交通安全片放到第三遍的時候,那個女騎手終於來了,她捏着兩張a4紙,心事重重地坐在距離柳青陽最遠的角落。柳青陽知道她還是忍不住看自己,不由又好奇又得意,像所有自我感覺良好只要被美女多看兩眼就能飛起來的男人一樣。

    他故作鎮靜地擡起頭,假裝沒注意到對方立刻挪開了目光,柳青陽挪過去坐到她的對面,笑眯眯推給她一張紙:“美女,籤個名吧,知道你不會寫,替你寫好了。”

    女騎手看着他,眼神有點恍惚,柳青陽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不用謝,我寫這個可熟練了,不麻煩,不用以身相許。”

    她有些尷尬地收回目光,接過寫好的保證書,簽了自己的名字。

    柳青陽明目張膽地念出聲:“陳一凡……名字好聽,字好看。”

    陳一凡沒看他也沒搭茬,柳青陽又湊近了些:“陳一凡,本少爺今天可救過你一命,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連句話都不說,太沒禮貌了。我這胳膊到現在還疼着呢。”說着誇張地捂着胳膊。

    “今天在碼頭……謝謝你。”陳一凡終於說。

    柳青陽很喜歡她的聲音,應該說她的車技她的相貌氣質她的聲音都很對他的胃口,他忍不住乾脆坐到了對方旁邊:“光說嗎?怎麼謝?”

    陳一凡被他的突然接近嚇了一跳,隨即微微皺眉,她看柳青陽的眼神也變了:“能坐過去說話嗎?”

    柳青陽還沒來得及迴應,民警已經推門叫柳青陽:“出來。”

    “你不用害怕,這裏的警察我都熟,都是我哥們兒,有什麼事跟我說,放心啊!”柳青陽邊往外走邊跟陳一凡吹牛,不意外地被民警狠狠瞪了一眼。

    陳一凡並不理他,她茫然地盯着安全行駛的宣傳片,在空無一人的禁閉室裏,不再掩飾她的哀傷。

    沒想到幾分鐘以後燈又亮了,柳青陽又回來了,他笑嘻嘻地站在門口跟陳一凡招手:“美女,我們走。”

    這小子竟然猜到陳一凡並沒有叫人過來幫她,自做主張地交了她的罰款,把她也“撈”出去了。

    陳一凡縱然不想跟這個舉止輕浮又……對她來說有點太沉重的年輕人走得太近,卻也沒必要在警察局過夜,畢竟今天其實是個大日子,她應該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她站起來,跟着柳青陽離開了警察局,然後……就被哄到了柳青陽朋友的咖啡館喝咖啡。

    好在柳青陽的朋友,也就是咖啡館的老闆看上去像是個正經人,據說名叫張小同,是柳青陽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他禮貌地給陳一凡送了一杯水準相當專業的現磨咖啡,給柳青陽的卻是一杯滾燙的白開水,顯然對這個人連續六次讓他去警察局領人十分不滿。柳青陽被燙到大叫的時候,陳一凡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柳青陽看她神情稍霽,馬上伸手:“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柳青陽,他們都管我叫柳少,但是你可以管我叫青陽,

    這樣顯得親近點。”

    陳一凡沒說話,臉上又出現了柳青陽看不懂的那種猶豫和悲傷,隔了好幾秒鐘,才放下咖啡杯,伸出一隻手。

    柳青陽手疾眼快地握住了她的手,沒想到陳一凡反手就把手掙脫出來,並順勢輕輕一推。

    柳青陽連人帶椅子向後栽去,差點摔倒的時候,忽然又想起她利落的轉彎和急停,他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然一動,她可真酷真好看!

    陳一凡微微皺眉:“我沒有帶手機,借打個電話。”

    柳青陽忙着安撫自己不分場合亂動的心,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遞給陳一凡。

    陳一凡是走到角落裏打電話的,柳青陽伸長了耳朵也沒聽到隻言片語,不過陳一凡微微低頭的側臉也好看,他都要看呆了。陳一凡剛掛上電話,他就又湊了過去:“這麼晚了,喫點東西再走唄,這破咖啡館的蛋糕還不錯,老闆還會燒烤。”

    “破咖啡館”老闆張小同向他發射了一些眼刀,然而後者色令智昏,完全沒空搭理他。

    “不用了,馬上有人來接我,咖啡我請。”碼頭上那個不要命的女騎手似乎在這個電話之後就消失了,陳一凡看上去冷漠而疏離,跟柳青陽完全是另一類的人了,“我不想欠別人的。”

    柳青陽下意識地提高了聲音:“我怎麼能算是別人,面對救你兩次的人,你這麼說也太傷人了吧?”

    “那你想怎樣?”陳一凡用一種公事公辦的眼神看着他,顯然是要跟他劃清界限。

    “再比一場!”柳青陽被刺痛了,他慌不擇路地抓住“飆車”這根救命稻草,本能地以爲車技好到驚人的陳一凡跟他一樣,無法拒絕,他甚至出言挑釁,“你敢嗎?”

    但陳一凡很淡定地搖了搖頭:“看情況。”

    然後她直接走向門口,幾乎就在她推開門的瞬間,一輛豪車穩穩地停在了咖啡館門口,車裏坐着一個氣質非凡的男人,看到陳一凡,立刻向她招了招手。

    陳一凡快步過去跟他說了兩句話,然後又回到咖啡館,把一大摞現金交給柳青陽:“謝謝你替我交罰款,剩下的算請你喝咖啡。”

    柳青陽賭氣不接,陳一凡只得交給了看起來更通情達理的張小同。咖啡館老闆向來很會替身邊的人鋪臺階,立刻接了過來,還說着相當得體的客氣話,送陳一凡出門。

    他回來的時候柳青陽還在發愣,隔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她真好看。”

    “所以呢?”張小同開始收拾店裏的茶具餐具,準備打烊。

    “我要追她!”柳青陽突然站起來,大聲宣佈。

    “別扯淡。人家有男朋友,還是那種開着兩三百萬豪車的男朋友,你……趕緊回家洗洗睡了吧。”

    柳青陽湊過去幫他擦一個咖啡杯:“真的,我覺得特別適合我,據我觀察,她對我也挺有意思的,你敢賭嗎?”

    “說人話,這也能拿來賭?”張小同十分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柳青陽當然比誰都清楚他的死黨對愛情有一種近乎執着的認真,於是立刻舉手投降,表示自己錯了,同時不忘輕車熟路地從操作檯的小抽屜裏摸出幾塊小餅乾,邊嚼邊說:“我覺得有戲,真的,你想,她要是真跟來接她的那個,嗯,就當是她男朋友,真特別好的話,她能跑來跟我飆車?在派出所的時候,她怎麼寧願在那地方過夜也不叫他來交罰款?他們肯定有問題。”

    張小同似乎被這番有理有據十分不衝動的發言給驚呆了,他重新打量了柳青陽好幾眼,甚至沒追究他又偷喫店裏的小餅乾:“行,那你就認真點,好好追,別天天瞎混了!”

    這是一天裏柳青陽收到的第二個“別混”警告,可惜這個時候的他滿心都想着剛認識的美女,不管是警察還是好友的警告,他都沒有放在心上,他還不知道,他二十多年風平浪靜衣食無憂可以肆意妄爲隨便“混”的生活,就要變了。

    天翻地覆,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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